这下,陈贵妃等人想求情也不能。
自有识趣的宫人将窦氏拖出去,只闻外头传来一声声惨呼,令观者心?惊肉跳。当然,这些侍人都是做熟了的,手上留有余地,不会真个要窦氏性命——好好的寿诞,见了血也不吉利。
窦氏被打得半身血肉模糊,还得强撑着进来谢恩,徐宁自作主张派了乘小轿送她回去,如此恩威并?施,省得慈宁宫遭人诟病。
相信受过这番教训,邓家多少能消停一阵。
静王妃如此长袖善舞,把慈宁宫的奴仆指挥得团团转,邓太后未置一词,无疑是默认她的做法。
李凤娘看在眼里,分外不是滋味,凭什?么她能靠几句花言巧语哄得人人高兴,天下没有这种?道理。
遂朝邓太后陪笑道:“妾身也有一样薄礼进献给皇祖母,还望皇祖母笑纳。”
语毕击掌三下,就有宫人捧着一个巨大托盘进来,上头施金错彩,俨然是一件耀眼夺目的凤袍。
得四个宫女提着才不至于拖曳地上,摊开来更显华丽无比,衣领、前襟以及袖口上点缀着一排排圆润硕大的明珠,连纽扣都仿佛是宝石做的,猫儿眼、祖母绿,闪烁着幽艳迷人的光泽,动人心?魄。
吴王妃未曾想?李凤娘懒得回她信,背地里却在忙这些,不由得讥笑道:“弟妹出手当真阔绰,这件凤袍当所费不呰吧。”
李凤娘淡淡道:“劳二嫂记挂,我还薄有些家私。”
事实?上她耗费了大半的陪嫁,又变卖了近百亩庄田,方才绣成?这件奇珍,如不能在太后寿诞上一鸣惊人,心?血就全白费了。
但?世事总有不如意处,邓太后淡淡道:“这衣裳我不配穿,拿回去吧。”
李凤娘脸上差点就挂不住,怎么可能?勉强挤出一丝笑意,“皇祖母德隆位尊,儿孙们自当以天下养,何来靡费之处?”
惠妃正?心?烦着,李氏未免太擅做主张!这样大的事也不跟她商量。
她才不信李凤娘用的全是私房,怕是齐懋也暗中补贴不少——懋儿这软耳根子?,人家但?凡对他施舍个好脸,他就巴巴贴上去了。
奈何同气连枝,惠妃还是得帮忙说?好话,“臣妾知道您崇尚俭朴,但?体?谅孩子?们一片孝心?,就收下吧。”
邓太后也无二话,叫人跟那些屏风茶具之类一齐收到库房里去。
惠妃好险没被噎死,看样子?太后压根不打算穿,早知道还不如退回来——那凤袍上的金子?宝石拆下来变卖,多多少少还能捞回点本钱。
现在却是石沉大海,连个响都听不见。
徐宁委实?被这家子?蠢乐了,明知邓太后出身贫苦鲜见富贵,想?必以前没少被其他嫔妃借这事挤兑,你还故意做件触目显眼的衣裳来刺她心?,这不是给和尚送梳子?么?
活该没个好脸。
李凤娘被隔壁幸灾乐祸架势气个倒仰,僵着脸道:“不知五弟妹给太后送了什?么礼物?”
徐宁含笑道:“我比不过四嫂出手大方,只略尽绵力罢了。”
李凤娘略微气平些,谅她也拿不出好东西。
须臾吃完了寿面,邓太后请大伙儿到后院观戏去。偌大凉棚里搭着高台,后头则是一排排铺着毡褥的藤椅,依势而就,排与排之间有恰当的高度差,因而不会产生视线阻隔问题。
吴王妃讶道:“以前都是在暖阁里叫一班小戏,今儿怎么换到露天了?”
徐宁笑道:“皇祖母一时心?性也是有的。”
心?知肚明怎么回事。
还好天气已渐渐和暖,四面又烧着炭盆,并?不很冷,但?徐宁还是让人多拿两?个鹅羽软垫垫上,又搬了个风炉来,方便随时可以喝到热茶。
吴王妃笑道:“难为?你如此体?贴,我怕生受不起。”
徐宁道:“二哥不在,我自然要代替他多多照顾,谁叫你是我二嫂呢?”
吴王妃方才心?安理得坐下。
安王妃远远瞧见两?人如此亲昵,不知是何滋味,看上去分外落寞。
徐宁暗道:少女情怀总是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