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里大部分地方没有过分的夜生活, 到这个点,就跟她刚来这的那夜无二区别,街铺大多熄灯, 少量行人, 夜静悄悄。
黎也把车推至墙边, 去开旅店门锁, 没多久, 靳邵随后回来——这时候不消停的大概只有麻将房跟西街, 他拐个道去那边给她买了份饭。
摩托车鸣一直响到她那辆单车边才停止,他捋了把头发跨下车, 今天才从县里回来,那边温度高, 他穿的少,运动短裤,宽散一件黑T,弓着挺括肩背,额前发飞扬,凌乱,又很清爽,不失鉴赏性的美观。
黎也站门内,看愣,灼热又从脑子里烧回唇齿间, 看着倒淡定, 他也很自然, 从她手里接了U型锁, 塑料袋装的盒饭让她拿着,一声不吭去反锁门, 留个背影,沉冷又肃静。
无懈可击没有一点破绽。黎也看着,脑中闪回他刚才亲完后的样子,她尤其可以确定他没亲过人,还很蠢,把自己亲得缺氧,一点气也不换,又不肯松开,脖子到脸都被憋红,要不是她把他推开,他能把自己憋死。
黎也不动声色地笑了下,撇开眼,低头看消息,秦棠之后给她回了个好,没问别的。
“李聪跟你说我搬回去住了?”
也不知道他在锁什么门,拧来拧去要拧出花来,黎也说完还等了他一下,才迟迟听他平缓地嗯了声。
“是。”黎也说,“陈兰静走了。”
他此时转过来,黎也看到他眼里的黯然,冷漠,在接收到陈兰静的名字后,这些都不是假的。
起初回去,黎也没想过能住那么久,东西只搬走一些,大部分还留在客房,算起来陈兰静也走了有这么久,偶尔只来个电话问候,其余一概不知,黎也问过她的病情,她含糊地说不清,说着说着又进入愤怒,又提到那个仇恨的名字。
黎也觉得她的精神状态也日渐失常,每日都活在病痛的折磨里,她也说起靳邵,一边让黎也离他远远的,一遍又打探二人关系,让黎也去从他嘴里套他爹的话。
这事儿的时间线拉长,却从未过去。黎也时常也被折腾得挺累的,她瞒着她妈,瞒着秦棠,瞒着所有人,卷进这场波涛汹涌的争斗中去。
“去县里看病。”黎也解释说:“我暂时回去陪秦棠,比她一个人住着安全。”
他又嗯了声。
俩人沉默。
她看他,他低着头看自己脚底,似乎想说什么又闭上了嘴,又在脑子里反复地碾磨斟酌后,自以为主动地帮她问了话,再回答:“我不知道靳勇在哪儿,他的事跟我没关系。”
“我知道。”黎也哑声说。
他视线不曾触及她的眼睛,闷着气,急躁地想点一根烟,摸到口袋没拿出来,腹腔里烧得慌,嗓子也烧得枯涩:“我还要说什么?”
“什么都不用说。”她的每一句回答都没有停顿,没有思考的犹豫,洞悉他眼底的退却,也明白他的踟蹰不前,拇指腹轻擦过他微蹙的眉。
她说,我知道。
我知道你的过去,你的病态和恐慌。
我看透你的糟糕,也见过你的不堪。
但是没关系。
黎也一手提着盒饭,抚他的那只手环至他后颈,掌住,往下压。
那都不影响我会亲吻你。
啪地响,盒饭在某一时间摔在地上,这夜重归寂静,只剩呼吸纠缠,心跳绵长,稠密的昵爱溢满胸腔。她双臂环过他的脖子,他的掌心从她肩脊烫到腰背,他无意咬到她舌头,她就在他颈处加倍报复,他的气息游走她每一寸氧气,毛糙地描摹她的腰线,浓烈的酒精糅合清新的香气,他们之间毫无空隙、密不可分,几乎遐迩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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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的时间就像开了加速帧,记忆很片段性,激情是比酒精更有力的麻醉剂,她仿佛没有意识,挪动的每一步都像踩进云里。
而当再次睁开眼,她就在室内了,甚至一夜过去,天将亮。
手脚都僵着,脑子懵的,心如止水地看着周匝环境,天昏地暗,屋内悄寂,风扇吱嘎吱嘎地对着床铺转动,身侧有紧贴的热温和均匀的呼吸,黎也直躺的姿势维持一晚,此时动了动,脖子酸,身体一半被抵住,腹处盖着一只手,她仅有能动的另一条臂朝床头伸长,摁开了房里两个灯泡。
门窗紧关,她扭动脖子,一致扫过昏黄光线下,他的窗帘,他的桌子,他的床……和他的身体,热的,软的,贴得太紧,她想拿那一侧兜里的手机都没法。
看天花板安静了三秒,开了加速帧般的记忆才重新回到脑子里,不得不感慨有些事开了个头就没完没了——毫无时间概念地难割难舍,到她的房门口,靳邵放她进去洗澡,而她的盒饭还在下边,被他拿进自己的房里,给她发信息提醒,她洗完澡出来,不饿,也不太想吃,但看见信息,敲了个好字。
……
饭有没有吃完不知道,回想起来只记得他是怎么拉着她猛啃,饭前啃到饭后,啃到床上盖棉被纯聊天,太晚了,她沾床就睡,梦里都在被他啃。
黎也一侧手臂被压麻了,推他的时候很烦躁,推不醒就掐了把他的脸,他整个脑袋都搁放在她肩窝里,被掐了还陷得更甚,迷离恍惚地眼都没睁开,用鼻音嗯了一声。
“你他妈让我动一动。”
“嗯。”
“……”
黎也准备抽他了,他眼一提:“嗯?”
恍惚地才像回过神来,伸直脖子,一抬头,鼻尖戳她脸上,冻住了几秒,抖然撑坐起来,回头看她,她揉动臂膀时皱了下眉,闷声问:“几点了?”
没回应,黎也掀了下眼皮,一口气卡嗓子眼。
他神经质地环臂捂了捂前胸,衣服外只露个胳膊和腿,冲她眨巴眼。
黎也顿感不妙,“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