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清韵神色微变,扭头便想跑,却被人拽着腰身拖到身下,只能破口大骂道:“谁要教你,你给我……唔——”
……
任何事一旦牵扯到修行,便不是简简单单一日两日便能结束的了。
然而随着水乳交融,双修之法当真运行了一日后,龙隐的动作突然毫无征兆地停了一下。
大脑间骤然浮现的,毫无逻辑的画面几乎淹没了他的思绪。
他一眨不眨地看着身下眸含水色的美人,神色之间竟有些恍惚。
凤清韵本就不怎么清醒,缓了一会儿才发现他的异样,这才抬眸道:“……怎么了?”
龙隐一言不发地捧上他的脸颊,半晌低头吻了吻他的鼻尖,而后低声喊道:“我的小宫主……”
那言语之间跨越两世而来的眷恋与不可思议几乎呼之欲出,可眼下的凤清韵却没有听明白。
“你又发什么神经……嘶……停在这里干什么……”真气运行因为龙隐的停止而卡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凤清韵倒吸了一口冷气后忍不住骂道,“快点动……王八蛋——”
龙隐闻言一顿,今世的记忆在此刻涌上心头,和前世的记忆交织在一起,几乎要把他的大脑给撑爆了。
难以言喻的疼痛瞬间在脑海中炸开,而后好似通感般迷茫向全身。
可龙隐面上依旧能保持面不改色,缓了片刻后,甚至还能低头吻住怀中人的嘴唇:“骂得真好听——再多骂几声让本座听听。”
他和之前略有微妙不同的语气终于让凤清韵察觉到了些许不对,不过理智在眼下对于凤清韵来说是稀缺产物,最终他只能从牙缝中挤出一句:“你有病就去逍遥谷……”
龙隐闻言却是一笑,抬手按在了他的丹田处:“我有没有病你不是最清楚的吗?”
凤清韵被他按得眼前瞬间炸开一片白光,后腰紧跟着麻了一片,回过神后他当即又羞又气道:“……你干什么?!”
“本座只是想提醒你,”龙隐挑了挑眉,“别把腰抬得这么高,不方便真气流转,尽量气沉丹田,此功法才能起到最大效用。”
凤清韵闻言又有些拿不住龙隐方才的动作是不是故意的了。
毕竟这种修行和他从小到大经历的那种风刀霜剑严相逼的修行实在是大不一样,反而像是把人泡在一坛酒中那样让人沉醉。
他半阖着眼,微微沉下腰,胡乱枕着自己的花瓣将真气也跟着沉了下去,而后一股热流蓦然延绵到全身,剩下的那点理智也便跟着全部蒸发了。
……
就那么浑浑噩噩地过了四五日,凤清韵正搂着身上人的肩膀,被人哄得迷迷糊糊地要凑上前去讨吻时,突然一顿,随即蓦然睁眼道:“等等……麟霜剑——”
因为猛地从中惊醒,他的声音还没来得及完全恢复,依旧带着些许宛如浸在蜜水中的味道。
龙隐被迫一顿,有些不快地挑了挑眉:“怎么了?”
凤清韵清了清嗓子,几乎是瞬间就从那种状态中抽身出来:“麟霜剑有所异动……”
龙隐闻言也正色几分:“拔出来看看。”
凤清韵闻言也没多想,抬手便把麟霜剑拔出来插在了两人面前的地上,以此观察它的情况。
不过待他做完这一切后,他当即便后悔了。
方才还有异动的麟霜剑此刻不知为何没了动静,倒是那清澈的剑面眼下像面镜子一样,清晰无比地倒映着两人的情况。
寒阳、麟霜、长乐本是剑尊钟御兰分别留给三位弟子的宝剑。
除此之外,她还留下了一把天啸剑,但因此剑和三人的功法都不适配,前世它被慕寒阳拿去当做了诊费,这一世倒是还安安生生地在正殿内放着。
而在剑尊踏碎虚空的这些年中,麟霜剑对于凤清韵来说不仅是他的本命宝剑,更是那位如师如母之人留给他不可亵渎的念想。
可如今,被麟霜剑清晰无比地映照出自己和龙隐眼下的模样,这简直和当着剑尊的面……
凤清韵登时羞耻难耐,一时间根本不敢再想下去,恨不得找个地方把自己埋进去。
他下意识扭头把脸往龙隐怀里埋,手上却做着和身体截然相反的反应,不断地推拒着身上人。
龙隐一时间有些好笑:“又怎么了,祖宗?”
“……你先出去!”凤清韵咬牙切齿道。
龙隐闻言挑了挑眉,似乎还想谈点什么条件,可就在此刻,插在地面上的麟霜剑再一次发出了微妙的铮然声。
两人闻言同时扭头看向那把剑。
却见剑身之上异光乍现,隐约间竟浮现了一座城镇的模样,但很快便一闪而过,恢复了起初的平静。
“怎么回事?”龙隐微微蹙眉,轻轻拍了拍怀中人,“你师尊显灵了?”
凤清韵一把将他的手从身后扔开,蹙眉起身,琥珀结界中,铺天盖地的挂着蔷薇花的藤蔓在微光中靠近他,而后缓缓变化。
等他赤着脚走到麟霜剑前时,那些藤蔓已经尽数消失,而凤清韵身上也多了一件青绿色的衣袍。
那抹青绿既不过度鲜亮,又不像普通布料那么黯淡,反而通体透着一股如翡翠般的通透,越发衬得凤清韵肌肤如雪,青丝如瀑起来。
这还是龙隐两世加起来第一次见凤清韵穿绿色调的衣服,原本龙隐该为此感到无边的惊艳。
可他前一秒才见过这个衣冠楚楚的美人赤裸的模样,下一秒便看到如此模样,香艳与端庄混杂在一起,就像圣洁与欲色相互转化一般,想让人不想多都难。
凤清韵好似对身后人的目光一无所知,他就那么赤着脚走到剑前,一言不发地拔起麟霜剑,闭眼感受了片刻剑身间微妙的震颤后,睁眼道:“你说的没错……我确实通过麟霜剑感受到了一丝师尊的气息。”
这下子就是当真闹鬼了,龙隐蹙眉:“具体在哪?”
“就在魔界。”凤清韵言罢抬手一剑划开天幕,金色的琥珀结界瞬间开了条口子,“但具体在哪,恐怕要劳烦陛下派人去探查一番了。”
他现在颇有种有事钟无艳,无事夏迎春的做派。
有事了便喊陛下,也不知道话里几分求人办事的真诚,又有几分是故意讥讽。
毕竟他在床上被逼急了连“哥哥”“相公”之类的都能喊的出口,不带敬意的陛下自然是张嘴就来。
龙隐眉心一跳,不过倒不是因为称呼,而是因为眼下的另一件事:“凤宫主,求人办事之前你是不是忘了点什么?你是衣冠楚楚了,你男人可还裸着呢——”
凤清韵脸一热,扭头把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套在自己手指上的储物戒丢在了他脸上:“……五天了,便宜也该占够了,别得了便宜还卖乖,赶紧起来干活!”
单他这幅颐指气使的态度,恐怕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契主。
不过凤清韵原本以为龙隐会借此机会再说点什么话占占便宜,可出乎他意料的是,龙隐闻言只是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戴上戒指后抬手一挥便换好衣服了,撂下一句“等着”之后,转身便出了寝殿。
凤清韵见状心下没由来地一跳,明明哪里都没有问题,但他隐约之间就是感受到了一丝说不清楚的不对劲。
……是哪不对劲呢?
他略显迟疑地坐在床榻上,半晌没想出个所以然,但内息倒是逐渐平复了下来。
只不过这一次内景的情况,不再似先前凤清韵从梦中醒来时那般,丰沛到好似要爆炸一样了,此刻他的内景呈现出一种几乎浑然一体的宁静,几乎达到了化臻的境界。
意识到眼下这股状态到底是怎么来的后,凤清韵蓦然耳根发热地清了清嗓子,转头叫来了月锦书:“……劳烦月姑娘帮我再去书房查点东西。”
言罢他便把要查的内容依次罗列了出来。
月锦书闻言也没问他们俩这么多天不出来到底是在寝殿干什么,应了一声后便转身离开去了书房。
于是寝殿内暂时便只剩下了凤清韵一个人。
凤清韵于是蹙眉陷入了思索,开始梳理起了这段时间得到的消息。
就上次香丘之行所得到的信息而言,妖主所知道的事恐怕并不全面,至少她并未提及上古之战中有仙人降世的事情,但这一细节和她所言之间也并不矛盾。
或许那个声称“此方小世界已成气候,断不可留”的人便是降世的仙人之一。
而在玄武遗迹中,玄武和其中一个仙人同归于尽后,剩下两个仙人并没有为他们同伴的死亡而感到一丝一毫的悲悯,反而立刻惊疑不定地寻找起了什么。
如今看起来,很有可能他们三人本就不是同伴,只是为了达成某种目的恰好一起下界而已,这和妖主所言,上古之战是有人为了抢夺什么而引发的言论不谋而合了。
可……抢夺什么呢?
这样一个连飞升都不能的小世界,有什么宝物是值得仙人顶着兵解的风险也要下来抢夺的呢?
还有那个奇怪的黑衣剑修,到底是谁?为何自己会对他感到那么熟悉?
以及,为什么会在眼下这个档口,在魔界感受到师尊的气息……
无数谜团惹得凤清韵心乱如麻,他一言不发地整理着思绪,顺便有一搭没一搭地整理着这几日内被弄乱的头发。
当凤清韵摸到那把蔷薇玉簪下意识往头上戴时,一抬眸却直直地撞上了寝殿的镜子,整个人蓦然一愣。
随即他不知道想起了什么,面色一下子变得通红起来。
“——殿下?”月锦书此刻刚好拿着他要的玉简进来,见状有些疑惑地小声问道,“您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