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傅府的正厅外,跪了满满一地的人。
一脸病容的云夫人,身上披着斗篷,散着头发,和穿戴整齐昂首挺胸的云太傅跪在最前头。
府中的小妾跪在二人身后,哭得仿佛死了爹娘一般伤心。
郁唯与三司主事站在廊下,瞧见都要沦为阶下囚,还昂首挺胸一副有文人风骨的云太傅,心中只觉得可笑。
他做了那么多恶事,死到临头竟然还能做出此等姿态来,搞得好像是谁冤枉了他一般。
“左相,三位大人,万里江山图找到了。”两个刑部的官差拿着万里江山图走到四人面前道。
听到万里江山图找到了,云太傅身体一僵。
因为这万里江山图,他遭了一个生平最大的孽,让他每每午夜梦回,都夜不能寐。
郁唯示意官差打开,完整的万里江山图展开足有一尺长半尺宽,里头是绵延不绝的万里江山,十分壮观。
大理寺卿皱着眉道:“好壮观的万里江山图,可这图却沾着其主吴家十三口的鲜血。”
白御史哼了一声,看着跪在地上的云太傅道:“就为了夺这一副无价宝,云太傅就烧死了吴家十三口人,你读的圣贤之书便是教你夺宝灭口的?”
这太傅府的下人大多都不知晓此事,闻言,皆抬起头看了看那被展开的万里江山图,然后全都看向了云太傅的后脑勺。
他们家老爷,竟然为了这么一幅画,就杀了人家一家十三口?
那可真真是最大恶疾了,老爷曾经光辉的形象,也在他们的心里崩塌,开始在心里唾弃他。
云太傅涨红了脸,咬着后槽牙道:“这画并非我夺的,乃下人强买。”
郁唯看着他冷笑道:“这画虽然不是你夺的,也是你手底下的人揣度你的心意,从吴家人手中强买而来。但是你怕你手底下的人,强买吴家画之事被他们爆出来,损了你太傅大人的名声,便让人灭了吴家满门!此事更可恶,也更可笑。”
下人们一听,心中更加唾弃了。
他们还以为老爷是杀人夺宝呢!没想到竟是底下的人夺了宝,他又怕人家说出来损了他的名声,就杀了人家一家十三口。
十三条人命,竟然还没有他的名声重要,这是何其可笑的事。
云太傅低下了自己一直仰着的头颅。
郁唯继续道:“你若是不想损了名声,其实大可把画还回去,在当着吴家人的面斥责强卖名画的下人,向吴家人赔礼道歉,那吴家人不但不会怪你云太傅,还会觉得你明辨是非,对你大加称赞。”
“可是你没有,足见你就是贪心,想要吞了吴家的宝画,还想要保住自己的名声,所以你想到的只有灭了吴家的口。”
被郁唯说中的云太傅头又往下垂了一些,他确实是既想要吴家的画,也想要名声。
“呸……”有下人忍不住往地上啐了一口。
什么帝师大儒,曾经他以身为太傅府的人为荣,现在他以此为耻。
日后若是被卖到了别家,他都不会说自己曾经在太傅府当过差。
这就是他职业生涯里最大的污点。
官差清点太傅府的人时,发现少了一个云贤。
“几位大人,少了一个人。”
“谁?”御史大夫问。
“云家的小少爷云贤,据下人交代,他这些日子多没去读书,应该是在家中才对。”
郁唯扫了一圈偌大的太傅府道:“继续搜,府邸外已经被团团围住,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他应该还藏在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