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头小内侍提着宫灯躬身慢行,寒夜下,烛火光辉满溢,照亮了长街。
她与他并肩行着,嗓音和缓轻柔,似夏日夜月的光辉,舒静而温柔。
她说:“陛下,从来不曾亏待过太后。”
所以,也不必自责内疚。
唐昀垂着的睫毛微微颤动,他抬头,唇边露出浅浅的笑容,眼里融了昏黄烛光的影和她沉静的面容。
“嗯,我知道。”
他不是小孩子了,已然知晓亲者不一定为亲的道理。
他自有彼此相互爱重的人,在身边。
“夜里冷,也不知道多穿件衣裳。”他握着她的手,只觉触及冰凉,许久都不能为她暖一些起来。
“不是冷,”她牵着唐泽的手紧了紧,“是怕。”
唐泽抿唇,一边小步走着,一边仰头看母亲,安慰她:“母妃,我一直都好好的,没有受委屈。母妃别怕。”
唐泽到了寿安宫,自然是受不了委屈的。
毕竟太后妄想利用他来拿捏唐昀和顾青昭,定不会伤害了他。寿安宫也有唐昀和顾青昭安排的人,会照料好他。
可即便事实如此,做父母的,哪里又能放下心来。
哪怕抛开其他的不谈,唐泽已经知事了,可年龄却不大,此番变故,当真不会叫他心里落了阴影吗?
何况李太后,一向没脑子又蠢惯了,难保不会被人撺掇着伤害他。
所以即便顾青昭今日来寿安宫一趟,弊远大于利。
她也不能不来。
她笑着摸了摸儿子的头,“嗯,母妃如今不怕了。泽儿格外勇敢。”
唐泽咧嘴笑出小虎牙,“夫子说,男儿当立于险境而镇定,方能不乱思绪自救。”
她弯了眉眼,“泽儿学得很好。”
之前她怕宠坏了孩子,故而唐泽自五岁去国子监起,便都是到时辰了自个儿乖乖去睡。只是今日小孩子遭遇了这样的事情,虽看起来没被吓着,可难保心里不慌的。看书溂
于是回了关雎宫,顾青昭将唐泽哄睡了,才回正殿来。
唐昀正拿着一份密折在看,见顾青昭进来,就拉她到身边坐着,将折子递给她看。
“果真如你所料,一查便查出了问题。永清伯府自降爵后,本该清贫,可今日去查抄伯府,却从地窖中发现了大批金银,符申怀疑,永清伯府还做着从前收放印子钱的勾当。”
顾青昭大致看了一下密折的内容,并不诧异。
沈娇能用把柄威胁恪王旧部的人为她所用,自然也要给那两人的亲眷找好后路。还有广集殿的那几个人和染菊的表姐,打点哪一个不花重金?
除去这些不算,沈娇入宫后手上用的银子流水也不少,还有当初白氏被李太后特许入宫之事,近来她怀疑上沈娇之后,便一并往细里查了查,这才晓得正是沈娇在后头出了一把力。
恰好那段时日寿安宫里出现了好几样赤金打造的饰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