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使绿翘冷着脸前来,一五一十禀报道:“尚书令杜大人与御史朗大人不知因何动怒辩起来,正好绯紫姑娘端了点心给杜大人,杜大人听闻是贵妃给的,一怒之下便掀翻了。”
闻言,唐昀眸光骤然寒光四溢,他静静放下了手中的筷子,起身。
嗓音无波无澜,“昭儿你在此处稍坐片刻。”
说罢,再无什么废话就转身就出了东配殿。
唐昀在盛怒之初,最是风平浪静。
顾青昭身为后妃,不好在臣子在的时候去正殿,她忙叫住绿翘和墨竹,“你们快跟着陛下去。”
绿翘和墨竹连忙福身冲出门去。
正殿里头,众人还未从方才的惊吓中回过神来。
绯紫已然气得不行,“我家主子好心给大人送来吃食,大人若不喜欢不吃便罢,何以这般糟践。大人此举,可将贵妃娘娘放在眼里,将陛下放在眼里?!”
杜宴本是盛怒之下才做出如此不理智的举动,方听得瓷碟破碎之声他就后悔了。
可他素来受人尊敬惯了,实在做不出当下就低头的举动来,丢面。
更何况还是对着他本就不喜的顾贵妃身边的小小婢女。
他一甩长袖,冷哼着扭过头去。
几个相阁大臣看得心惊肉跳。
郎吟试着劝了一句,“贵妃娘娘体恤臣子才如此美意,杜大人这样做不大合适吧?”
贵妃是陛下之妃,是皇家人,更是陛下心尖尖上的人。莫说这样掀桌子了,不吃贵妃娘娘送的东西已然是不敬了。
偏这尚书令轴得很,公然在大殿上就不给贵妃面子。
中书侍郎也劝,“杜老兄,你也是无心之失,快些给娘娘请罪去吧。贵妃娘娘素来大度,应不会与你计较的。”
郎吟和邱计本是给他台阶下,杜宴却落不下脸来,余光瞥见绯紫气愤的脸庞,更是轻哼不屑,“本官不愿意如此虚以委蛇,此举本官的确有错,本官自会向陛下请罪就是了。”
听这话的意思,竟是不觉半分冒犯贵妃了?
绯紫几欲气炸。
其他几个人也不开口了。
若非杜宴着实才能出众对陛下忠心,几人又有多年同朝为官的情谊,他们哪里愿意管这个。
眼下说好话还不讨好,自然不肯再开口。
绯紫好半天才将那股子怒意压下去,冷冷道:“亏得我家主子还常赞叹说尚书令大人如何忠心不二、才华横溢,竟没料到杜大人竟是这样是非不分、恩怨不明之人。”
闻言,杜宴微微一愣,随即冷哼一声,“本官也不是被吓唬大的,你空口白牙替你家主子说句话,难道就成真了吗?”
顾氏那样的女子,只知迷惑君王,不知其他。
这样的人,哪里会有这样的胸襟。
这样自我宽慰着,尚书令愈发觉得这侍女巧言令色,其主约莫也不是更好性子的人了,于是道:“即便你家主子能哄着陛下冷落齐贵妃,册封她为皇贵妃,可臣子们的眼光却是雪亮的,谁尊谁卑,亦无需多言。”
“谁尊谁卑?”一抹明黄色的衣影缓缓而来,嗓音清冷而低沉,语气里噙着隐忍未发的怒。
“陛下!”
大殿内的人连忙躬身俯首下去。
杜宴没料到唐昀未经通传就悄然来了,短暂的心惊之后,却又自觉没错,一边想着如何规劝唐昀,一边跟着俯身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