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怎会突然性情大变?”紫宸殿内,太子紧蹙着眉头,似乎有什么东西化解不开。
“殿下说什么?”吴英端着新的烛台来,就听他自言自语着。
“吴英你说,人要遇到什么样的事情才会一夕之间改了性子?”唐昀拧眉,“本是个青春烂漫的丫头,一觉醒来就沉稳了,事事周全,也收敛锋芒。真是怪哉。”
吴英将烛台换了,这才笑道:“殿下还想着顾良媛的事情呢。”
“孤实在费解。”
“依奴婢看,不外乎就是遭受了什么打击,或是遇到了什么磨难,使其逼不得已地成长了。”他说着玩笑道:“总不至于是被人夺了舍。”
哪怕真是被夺了舍呢?顾家人难道还看不出来?
“女子嘛,一过了及笄礼,难免会多些纷扰,小女儿家的烦恼也未必就是不痛不痒的。”
“可自她入王府,瞧她过得也很是悠闲自在,怎么说病就病了。”太子十分不理解。
“殿下这话不尽然。”吴英端着烛台,认真道:“奴婢与殿下也是从宫里出来的,虽说之前咱们王府人不多,瞧着也都和气着。可殿下别忘了,顾良媛刚来那会子,可是足足受了许久的冷落。太子妃过世那会,顾良媛也是受了惊吓,后来又是宫变又是被人肆意传谣言的,哪个女子能承受这么多?更别提顾良媛一个自小闺阁长大的弱女子,何时见过这些腌臜事。”
吴英轻叹一声,“说起来顾良媛也是可怜。”
满东宫,也就这位如今最得殿下看重,可也是最倒霉的了。
吴英这样一说,便叫太子心中很不是滋味。
“她的确是受了许多苦。”其中大半还是因为他的缘故,如今顾青昭又昏迷不醒,实在叫他心中难安。
他起身,“摆驾罢,孤想去蒹葭宫。”
临行前,他又想起什么,召了吴英上前来,“有一事孤要你去查一查。”
……
已近暮,蓼萧宫内却未如往日一般早早点上烛台,裴良娣坐在东暖阁软塌上,便是发呆也脸色难看。
叶辛轻脚进门来,“良娣,蒹葭宫那位病了好几日了,说是一直迷迷糊糊,瞧着就是不好的模样。”
裴良娣回过神来,“医师们怎么说?”
“听说连蒋忠祥都束手无策。”
裴良娣脸上总算有了丝喜色,她几近怨恨地道:“最好叫她这次就病死在床榻上!一个小小的良媛,五品官之女,凭什么得到殿下的宠爱。对了,殿下呢?在王氏那里还是在龚氏那里?”
叶辛悄悄抬头看了她一眼,小心翼翼道:“殿下这会子在蒹葭宫。”
“啪”
茶盏顿时被掀翻在地,混杂着裴良娣的低吼,“顾青昭!”
“若不是她,本良娣也不会失了宫权,不会被殿下厌弃!”仟千仦哾
“良娣别这么说,殿下怎会厌弃您。”叶辛虽劝着,可心里却也无奈。
这一次次的交锋,都是自家主子自个儿有意挑起事端来的。可那顾良媛实在聪明,又倍得殿下偏爱,竟次次都平安脱险。
可见是个厉害的主。
主子有宫权时尚且没在她身上讨着好,如今要再对上蒹葭宫,这样拎不清只顾着斗,只怕更没有来日。
叶辛左思右想,走到她身边,“不管如何,良娣您的母族始终繁盛,就凭着这一点殿下也不能一直冷落着您。这么些年,主子一直没有子息,不如趁这段时间好好调养。”
“我都二十五了,再调养又有何用?”裴良娣吐出一口粗气,“左不过还是吃那些医师开的药。”
“其实奴婢倒觉得,宫里的医师未必就比外头的好。良娣不如想法子让夫人进宫一趟,或许夫人有办法呢。”
叶辛这话,勾起了裴氏的希冀。
她看着扁平的小腹,手心微紧。
“那就寻个好日子,接母亲入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