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承徽就笑,“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行事最爱高调,最怕没人关注。”
顾青昭笑看她一眼,坐下来将红木瞎子打开,里头则装着满满当当的窗花。
白氏勾着脖子瞅了一眼,咋舌,“你倒有闲心,还剪了这许多式样。”
“我哪里有这样手巧,这些是前些日子吴英送过来的。”m
闻言,白氏就是一声长叹。
“要不是我与你同住一宫,我是当真不敢相信,殿下有一日还能这样演戏呢。那日你自请降位,着实吓我不轻。”说着,她望向顾青昭,眼里噙着些疑惑:“其实就算顾家出事,殿下也不会怪你的。那日你又何必要这样做呢?”
顾青昭拿了一张喜鹊登枝的窗花出来,一边端详着一边道:“顾家站在了风口浪尖上,我也不能独善其身。与其浑浑噩噩的,还不如像如今这样。”
白氏蹙眉又松展。
“也是。”
除了她们,只有太子知道是顾青昭自请降位,说起来,也是叫太子在陛下面前少了话柄。
就凭这个,太子日后起来了,能不念着她的好?
端看这些时日吴英避着人送来的东西,哪样不是精挑细选的,比外头那两位良娣的,只怕也不差。
“就是苦了你,跟着我困在这。”
“嗐,我倒还巴不得呢。”白氏摆摆手,“你不是不知道,蓼萧宫那边的人看我可眼热得很,只怕没把我生吞活剥了。我在蒹葭宫关着,虽然出不去,可别人也进不来。多省事。”
她抚摸着小腹,“就是希望这孩子将来能争气些,帮我气死那帮人。”
“我从前见你可不是这样的。”顾青昭放下窗花,看着她笑,“那时候在王府,你轻而易举就叫姜芸吃了亏,后来还敢跟齐良娣分庭抗礼。自打入了东宫,你倒是消停了许多。”
“嗐,谁叫我出身宫女,不得人待见呢。”白氏一脸轻松地说着,“我是过惯了那些低声下气日子的人,自打遇到殿下后我就发誓,一定要死死粘着殿下,我不求他什么爱宠,我只求他带我离开那些火坑。后来我到了王府,身份也一日日地贵重起来,年轻气盛嘛,难免觉得自个儿厉害,那姜氏,口无遮拦,哪日被坑死也是活该。齐良娣嘛……虽说她从未当面贬低过我,可她眼里的高傲,我瞧着刺眼。”
“本来在王府好好的,可你得了太子宠爱,殿下又突然成了太子,东宫的人真多呀,得宠的人个个比我家世好,我才晓得,一山更比一山高,我若再不懂事,只怕日后和姜芸也是一个样。”她垂眸,眼里不期然晕染了几分黯然神伤,“有孕那会,听着那些人的追捧,我也觉得自个儿是东宫第一人了。可到头来,我才晓得我这个身份的人,连自己的孩子都不能自己养。”
“年轻啊,什么都敢碰一碰,磕到头破血流了,才晓得要收敛。”
顾青昭递了两张多子石榴的窗花过去,“你也不过才二十出头,哪里就这般调性了。倒像是个唠叨的太婆一般。”
“你还说我呢,你不也是?”白承徽见了那窗花,愁闷便也消掉了,笑意漫上来,“当初见你的时候,多温柔的人啊,我还以为是个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如今才发现,你要认真起来啊,裴良娣都比不上。”
“这话像是在骂我。”
“没有的事,不是说以前嘛,以前我见着你这种容貌的人,都是见一个讨厌一个的。”
“现在就不讨厌了?”
“现在嘛……”白承徽蛾眉一挑,看着顾青昭那细嫩的脸蛋,“哼哼”两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