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郑重的…保证自己,要奉献一切为人类服务;我将要给我的老师,尊敬…和……”
男人年纪跟宋喜差不多,比她高,比她壮,可是站在她面前,一如犯了大错的小学生,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简直无地自容。
他背的几字一卡,磨光了宋喜的耐性,宋喜一眨不眨的看着他,一字不差的说道:“我郑重的保证自己,要奉献一切为人类服务;我将要给我的师长,应有的崇敬和爱戴;我将要凭我的良心和尊严从事医业,病人的健康应为我的首要顾念;我将要尽可能的维护人的生命,自受胎时起,即使在威胁之下,我将不应用我的医学知识去违反人道,我郑重的,自主的,并且以我的人格宣誓以上约定。”
宋喜声音不大,可面前的男人却忽然红了眼眶,像是心底的什么东西被触碰到。
“我刚进协和的时候,我的老师,也就是现在的江主任,他告诉过我,医生不是神,我们能力有限,我们没办法治愈所有人,但每个需要我们帮助的人,都应该无条件无门槛儿的得到救治,无论我们站在手术台上一天,一年还是十年,我们永远要记得当初我们想成为医生的动力,的确这个世界有很多潜规则,可我们的职业注定要求我们要抗拒所谓的潜规则,如果有一天人命在你看来,还不如避开纠纷来的重要,那么你应该脱下这身衣服重新审视一下自己,你的勇气配得上这份职业吗?”
说完,宋喜收回忍了一台手术的怒气,转身往外走。
手术室走廊里,宋喜看到从对面走出来的凌岳,迈步上前,她小声道:“怎么样?去机场看到小雯了吗?”
乔艾雯手机关机,宋喜把元宝的号码给了他,就是怕他联系不上人。
凌岳垂着视线走到洗手池前,打开龙头洗手,低声回道:“没看见。”
宋喜问:“去晚了?”
凌岳说:“她不想见我。”
他多给了司机两百块,司机四十分钟就开到了,他是有机会见到乔艾雯的,可元宝说:“她不想接。”
乔艾雯不接他的电话,也没有出来,就这么走了。
宋喜一时间怅然若失,也不知说什么才好,凌岳挤了三次洗手液,医生的职业病,不停地洗手,恨不能洗下来一层皮。
乔艾雯走了,他却连马上追过去的能力都没有,他要马上赶回来做手术,今天满的,明天满的,后天,大后天,全都是满的。
有时候难过极了,特想像小时候那样,肆无忌惮无所畏惧的大哭一场,但长大之后才发现,找个适合哭的场合都不容易,一如凌岳,早上匆匆离开,后来匆匆赶回来,没人知道他经历了什么,大家都很忙,谁家不是一屁股的事儿,所以谁也不爱听谁的故事。
宋喜沉默半晌,出声道:“等出去看一下你手术排到哪天,实在挪不开的没办法,能调的尽量调一下,你提前跟老师说,请几天假去美国把小雯带回来。”
凌岳面色发白,理智的回道:“你的手术跟我一样多,还往哪儿加?你现在也不是一个人了,别这么拼,多留点儿时间陪陪家里人。”
宋喜说:“我尽快跟小雯联系,问到她在美国的具体地址,她这一走,你魂儿都丢一半,脸色这么差,没吃早饭吧?”
凌岳岂止是没吃早餐,从昨天中午饭之后,一直到现在,水都没怎么喝过。
宋喜说:“我叫人给你买点儿吃的,这身体不是你自己的,是今天所有躺在你手术室病人的,负点儿责好不好?”
凌岳也想象征性的笑一下,可却怎么都牵不动唇角,宋喜说的没错,他人在这儿,魂儿根本就不在。
晚一点儿的时候,宋喜从手术室出去,护士长来找她,“宋医生,今天你主刀的那个老太太,她家里人已经联系上了,想见你一面,当面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