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邹蔚君去出版社上班的事,谢景湖已经知道有一段时间了。

一开始没太在意,想着邹蔚君上不了几天班就会自觉没趣。

不是谢景湖刻意看扁邹蔚君,而是邹蔚君嫁给他后就没上过一天班。

他俩认识时,邹蔚君还没毕业,他去求邹教授帮忙攻克某个生产上的技术难关,频频往邹家跑,一来二去就与邹蔚君生了情愫。

邹蔚君大学毕业本来有两条路走,一是继续读研,二是留校工作。谢景湖提出结婚,邹蔚君这两条路都不选,收拾了行李就跟着他走了——当时邹家是非常反对的,邹教授一个斯文人都对谢景湖破口大骂,说谢景湖把邹蔚君拐跑了。

邹蔚君很有些风花雪月的浪漫,家人的反对被她看成了对真爱的考验,她不顾家人反对执意要和谢景湖在一起,读研和留校两条路都没选,嫁给了谢景湖当了个体户的妻子。

谢家那时候远没有现在显赫,邹蔚君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她要不跟谢景湖在一起,多半会嫁给家世背景差不多的男青年,夫妻俩未必会大富大贵,但双方都有文化,只要不好吃懒做,日子不会过得太差。

嫁给了谢景湖,邹蔚君就不能再爱好文学和写诗了。

谢景湖当时虽薄有资产,80年代后期个体户的社会地位不高,谢景湖自己在外都要装孙子应酬,邹蔚君哪会轻松?

可怜邹蔚君一个书香门第家的女儿,要和一些小生意人的老婆们打交道,不是她清高瞧不起人,事实上大家确实不是一路人,谢景湖那些生意伙伴的老婆们,大多都从底层发家的,一部分人有了钱还是很节俭持家,另一部分人有了钱就飘飘然,只是钱包充实了内在却没跟上,穿金戴银拿着名牌包,说话时唾沫横飞,也不管是什么场合,哪怕正在饭桌上呢就能往地上吐痰……邹家不富贵,但邹家很在乎这些卫生细节,邹蔚君没和谢景湖在一起前,根本没有和这些三教九流打过交道。

但她没办法,还是要硬着头皮和这些人来往,她不维持关系,谢景湖在外面会更难。

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好几年,邹家见邹蔚君铁了心要跟谢景湖,连孩子都生了,只得捏着鼻子认下这门亲事。

邹教授怕女儿和外孙吃苦,绞尽脑汁帮谢景湖的厂提高竞争力,一两年时间里搞出了好些个技术专利,97年金融风暴,同类型的工厂撑不下去了,谢景湖的厂子屹立不倒,谢景湖又趁乱吞并活不下去的小厂,金融危机之后,经济形势好转,谢景湖开始拆分出售之前吞并的资产,甚至连他自己的厂子都卖掉了。

此后,谢景湖拿着套现的钱成立‘锦湖’,另外找了发财的门路,不再涉足实业。

谢景湖卖厂时不心疼,邹教授很舍不得。

厂子里有邹教授和其团队的心血,十多年时间,是邹教授带着人攻克了一项又一项技术难关。

邹教授得到了什么?

得到了一个技术总顾问的名头。

厂子卖了,邹教授这个技术总顾问自然没了用武之处。

谢景湖连实业都不搞了,肯定用不上老丈人帮忙了。

谢景湖的钱越来越多,人也越来越膨胀,他已经想不起刚结婚那一年春节,厂子积压了一批大货,账上没有流动资金,过年时被工人们堵在家门口讨薪,谢景湖嫌丢人不好意思出门,是邹蔚君硬着头皮去安抚了工人们。

为了让工人们能有钱过年,邹蔚君卖掉了自己的黄金首饰。那些首饰有些是谢景湖买给她的,有些是邹蔚君娘家妈妈偷偷给她置办的,邹蔚君平时不喜欢戴首饰,但真要给出去,邹蔚君还是不舍。

谢景湖更想不起来,邹蔚君陪着他渡过了多少次生意危机,即便是成立‘锦湖’后,邹蔚君也尽职尽力,以谢景湖妻子的身份在外社交,帮他维持着太太圈的交际,其他老板的老婆会做的事,邹蔚君没有落下一样……直到谢景湖的婚外情曝光,邹蔚君被这事儿击垮,又在长久的拉锯战中患上抑郁症,受病情所累,邹蔚君无法出门交际了,谢景湖如今对邹蔚君的印象,就是生病后的邹蔚君。

邹蔚君在生病前的“称职”,不知是谢景湖是想不起来呢,还是刻意不愿回想,他简单粗暴将邹蔚君的婚后生活归纳为“结婚后没有让邹蔚君上过一天班”、“除了结婚头两年经济稍微紧张些,邹蔚君就没吃过一点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