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看过去，沈澜痛苦的垂头摸着自己的腿。

兵符就放在旁边的桌案上。

“你的两个儿子随你征战多年，不如让他们去驻守边疆？”皇帝又笑眯眯地问。

沈澜愣了一下，然后无奈摇头，“他们两个有勇无谋，让他们去做个先锋军还行，领兵却难当大任。”

沈澜又苦笑着看向皇帝，“不瞒陛下，他们二人年纪不小了，此次回京一家团圆，臣想看着家中孩子成婚生子，如此亡妻泉下有知也能瞑目。”

皇帝叹了口气，老父亲的无奈好像和沈澜有了共鸣，“朕也正要和你说太子和青梧的婚事，就等着你回京了。”

“臣惶恐。”沈澜忙道，“这些年臣对不起青梧，让她吃了苦。”

“青梧是个懂事的孩子，定然不会怪你。”皇帝安抚地拍了拍沈澜的肩膀，“等庆功宴后早些回去和家人团聚。”

皇帝后面的话里甚至带了点幸灾乐祸的同情，沈家可有好戏看呢。

……

夜色渐浓，沈澜出宫的时候，皇帝赐了一根拐杖，哪怕他觉得自己一只腿也能从宫门口蹦到将军府，可陛下赐的，糙汉子大将军觉得丢脸也得用。

他没想到的是，宫门口，儿女竟然特意备了马车在等他。

“爹。”沈清风和沈青禾打小跟在他身边，十分亲切自在。

看他这样也都很孝顺地上前一左一右搀住了他的胳膊。

沈青梧很清冷，站在马车旁，喊了一声爹，便没了动静。

马灯下女儿的脸和记忆里妻子的样貌重合在一起，这让想推开两个儿子的手都停了下来。

他急忙踉跄地上前一步，张嘴就想喊妻子的名字，到了喉咙里却又吐不出来了。

他清楚的意识到，他的妻子已经早就死了。

而小儿子沈青雷嘴巴动了动，似乎是喊了一声爹，可他没听到，而沈青雷已经怯懦地躲在了沈青梧后面。

看起来这姐弟二人倒是亲近。

沈澜停在了沈青梧三步远的地方，想说什么，却又都觉得苍白。

四目相对，心中思绪万千。

“回家吧。”还是沈青梧先开口，朝着他点了点头。

沈澜鼻头有些酸，垂了头，闷闷嗯了一声。

“爹，你这伤的有点重了。”沈青禾扶着他上马车，嘴里却是不闲着。

之后，沈青梧和沈青雷也跟着上了车。

一家人坐进来，本宽敞的马车显得逼仄。

所有人都沉默着。

沈澜看了一眼沈青雷，当年的事情他怀疑过，但最终是没追究，到底都是沈家的孩子，而且他也的确需要有个女眷帮他照顾痴傻的女儿。

带着年幼的女儿去战场，双重的危险。

却没想到，留在家里，也并不安全。

……

沈青梧并不需要沈澜的道歉，也不需要沈澜这迟来的父爱，她和他除了留着相同的血，本也没多少感情，她想，她痴傻的那一魂也不需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