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会儿,巧云关了门,单独和主子在一起时也便问了出来。
“良娣是要走?”
她适才在门外守着,也是无心。
她听到了。
簌簌点头,承认了。
她知道巧云早晚得知道,也知道她立在门外能听到俩人的对话。
“为什么良娣?”
因为她不想死。
原这事情要是没戏,她也就不和萧珏摊牌了,暗暗地准备,待到时机成熟,一跑了之也便罢了。
是因为那桃花庄一劫,她看着有希望,方才与萧珏摊牌的。
不管怎样,光明正大地离开,总好过偷偷摸摸;好聚好散,也好过逃走。
原在她以为,萧珏答应的可能性是极大的。
那男人有的是女人,便不说太子府中,整个京城爱慕他的女人太多太多了,他想要谁都行,不缺她一个。
她对他来说本就是可有可无的。
何况,桃花庄中,他也曾让她走过。
是以,本簌簌以为那场摊牌,自己成功的可能是性极大。
不想........
小姑娘抱着猫咪,玉手连着摸了那猫几次。
不想,现在没那么顺利。
但她去意已决,眼下唯安慰自己,好事多磨。
接着又三日,簌簌没关心萧珏在没在府上,但侍女太监却替她留心着。
那男人又是三天三夜都没归,且也不知宿在了哪?
第四天,程妤一早又进了宫。
她前脚走,簌簌后脚就也出了去。
萧珏给她晋了位,也有晋了位的好。
太子和太子妃不在府上,她不必知会任何人。
同行的是巧云冬儿和两个女护卫。
你若问她出来干什么,簌簌也没有特别清晰的目的。
大体上是这几日憋的,以及心里头暗戳戳地总想找机会,找几个合适办事的人。
往昔桃花庄上,萧珏倒是也教会了她做一些事。
他告诉她,能不能有人替他们办事,那要看他们能出多少钱。
有钱不怕没人给她办事。
小簌簌以前穷巴巴,眼下倒是个小富婆。
那男人前前后后给了她六千两银子,加之在桃花庄时,萧珏向那西域商人借的钱,俩人没用多少,剩下的萧珏也全给了她。
是以,钱不是问题。
她有的是钱。
如何寻人用人,怎么牵制人,萧珏也教给了她。
簌簌倒是也静下了心来,做半年一年的打算也可。
但若是让她往后余生得日日夜夜提心吊胆,防着那程妤.......
她肯定不要。
小簌簌这般上了街去,本仿若无头的蜜蜂,也不知该去找谁。但马车路过某地,她脑子突然灵机一动,记起了一个人。
她前世魂附玉中之时,略有耳闻的那么一个人。
这人是个女子,乃乐坊——墨丝轩的一名乐姬,簌簌若没记错,其人名为澜鸢。
簌簌之所以知道她,是因为前世的一场悲剧。
这澜鸢本是个卖艺不卖身的乐姬,父母早亡,其下有个小她八九岁的妹妹,寄人篱下在她的表亲家,很是可怜。
澜鸢一心想给妹妹谋个好出路,后来认识了一个世家公子。澜鸢情窦初开,俩人你侬我侬,日久生情,澜鸢本以为其可托付终身,能照顾她与妹妹一世,岂料那男人不过就是逢场作戏,随便玩玩而已,对她始乱终弃了不说,还和一群狐朋狗,醉酒之下,轮-奸了她彼时刚刚及笄的小妹妹,活活弄死了那小姑娘。
后续澜鸢未动声色,只想方设法地把他最后一次勾来,而后一杯毒酒送他归了西!
这事儿轰动了整个京城。
小簌簌想的毛骨悚然,算了算时间,那应该是三年后的事,但觉这澜鸢可为她所用,她也可以救她妹妹。
这般一想,她也便有了方向。
簌簌寻了个客栈,包下一间客房,叫侍女为她买来了一身男子衣服,而后人与巧云扮了男装,接着便去了那墨丝轩。
乐坊不同于青楼,倒是高雅,高级的多,这墨丝轩乃京城最大的乐坊,平时往来之人多为一些文人雅士和风流才子。
尤其今日,其楼中更是尤为地儒雅肃穆,甚至好像人也不多。
簌簌何曾来过这种地方,进来便有些打怵。
但她故作镇静,压下了心中悸动。
她也不知这地方平日是什么模样,但感觉不应该这般清净似的。
簌簌微微碰了碰身边的巧云,小声问道:“你来过这种地方么?”
巧云摇头,知道良娣心中的困惑。
她也正觉得不大对劲。
这毕竟是京城最大的乐坊,眼下听着乐声曲声,感觉好像只一个包房有人。
这般生意,这墨丝轩还挣什么钱,岂非要关门了?
这般正想着,惑着,她也便抬声唤了一声,“有人么?”
一声之后,来了人。
那人小厮模样的打扮,急匆匆地出来,没有先答话,而是奔了过来。
过来微微点头,旋即食指竖立唇边,对簌簌两人做了噤声的动作,而后压低声音,道:“小公子明日再来吧,今日轩中有极尊贵的客人。”
小簌簌听人一说这话,立马懂了。
她说怎么这般清净,原来是有什么身份高贵,厉害人物在,轩上不敢接客了。
虽然有些失望,但簌簌只好应了声,而后拉着巧云要走,但想了一想,顿了一顿,多问了一嘴,“小哥,澜鸢姑娘明日可在?”
那小厮点头,低声连连地道:“在的,在的。”
簌簌这般听着方才放心,姑且离去。
然脚步刚要动,还未来得及转身,只随意抬眼一瞄,却蓦地看见一熟悉的身影!
那男人宽肩窄腰,一身墨绿色浮光锦面袍衣,身姿峻拔,贵气非凡,负手从容不迫地从包房中走出。
簌簌小心口猛然“砰”地一下,与此同时一双美目睁圆,眼睛直直地朝那人望去。
因为其不是别人,正是萧珏!
他之后,紧接着又出来几人,一个是卫青梧,一个是九皇子恒王萧睿,还有两个一个穿着常服,一个穿着蟒袍,皆是贵气的很,但簌簌不认得,不过想来不是王爷也得是哪家的世子。
簌簌的小脸突然红了个透,有种做贼被现场抓个正着的感觉!
这时,但听那恒王萧睿哈哈笑着,张了口。
“顾良娣!你怎么来了?你这身,哈哈哈,当真不错啊!”
小簌簌此时着着男装,一袭白衣,穿的也是上好的绸缎,头上玉带束发,手中还拿着一把折扇,瞧着风流之中倒是有着几分英气。
那萧睿话音一落,簌簌亲眼所见,卫青梧与另外两名男子皆是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朝着萧珏道:“皇兄,这位顾良娣便是城中传的,皇兄的那位恩人吧?”
没用萧珏答,那萧睿便替他应了声。
“对呀,便就是这位顾良娣。”
小簌簌想死一死,太尴尬了。
她遥遥地瞅着萧珏,脸红的和煮熟的蟹子似的,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这时但见男人缓缓地淡然一笑,而后竟是不紧不慢地朝她走了过来。
那双深邃的桃花眸一直睇视着她,到了她身边儿后,还是那般眼神,那般模样,而后萧珏竟是当众搂住了她的腰,修长的手指在她的额际上宠溺的弹了一下,微微笑笑,看着她道:“顾良娣一会儿看不到孤都不行,想孤了,对不对?”
簌簌发誓,她生平从未遇到过如此尴尬之事。
萧珏竟然.......?
小簌簌心口狂跳,抿着唇,仰着小脸儿看着他,但眼下却也只能配合他,假假地笑着,违心地点头应声。
那男人也是心知肚明她是违心的,但却摸了摸她的头,盯着她的眸,斯斯文文地道:“可真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