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这时,见那女子的视线,怯生生又娇滴滴地朝着月洞门?口望了去。
陆伯陵回头就看到了陆执。
陆伯陵喘着粗气,事情至此自然也没什么不明白。
他已经把人弄走!
事到如今,事到如今已经败露,他还在一错再错!执迷不悟,不肯放人!
男人三步并做两?步奔至陆执身前,一把拎起?他的衣襟。虽不及他高,却是武将出身,身子骨健壮结实,强劲有力,一把便把陆执抵在了他身后的墙面之上?。
陆执丝毫没有反抗,随着他拎着他的领口,微微仰头,态度轻描淡写,无波无澜。
与?他的镇静恰恰相反,陆伯陵的眼中能喷出熊熊烈火一般,死死揪着他的衣服,逼近而来,寒声冷声,压着声音,喘息越来越重:“你知道?当年我为了保住她担了多?大的风险!你知道?我和她爹是什么交情!你都知道?!却做出这种禽兽不如之事,事到如今,还在执迷不悟!我问你,人呢!!”
“什么人?”
他仰头,垂眼,平淡的仿若在说家长里?短,微微挑了下眉头,在和他明目张胆地装糊涂!!
陆伯陵沉沉地喘息,狠狠盯着他,事已至此,还能指望他主动交人?
他是铁了心了!
陆伯陵一把将人甩到一边,松开?他的衣襟,打他的功夫都无,扬声唤了人来。
“传我命令,即刻封锁扬州城,把他给我绑起?来!你给我等着!”
他说着转头盯向陆执,那最后一句明显是对他所说,言毕大步出了月洞门?。
前脚刚走,后边便进来他的四名护卫。
“世?子,得罪了。”
陆执站直身子,慢条斯理地理了理乱了的衣服,眸色依然幽暗,深不见底。
他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慢慢攥了攥,负到了背后。
护卫四人将他捆绑了起?来,关到了他的房中。
寝居之外,他的人已全被撤掉,皆换做了宁国?公所带之人。
房门?上?锁,“哗啦”之声响在耳边。
陆执不疾不徐地到了卧房,上?身受缚,躺在了床榻上?,那双黑漆漆的眸子定?在了床顶的镂空花纹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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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执也在赌,赌陆伯陵找不到颜汐。
终究是他爹,陆伯陵岂会对他半丝不了解,又如何看不明白!
陆伯陵所带人马不多?,就是怕给他提前发觉。
进了淮南道?后,为掩人耳目,陆伯陵所择道?路皆为隐蔽之路,八百人甚至四四分行四次有余。
府上?他养了个姑娘的痕迹尚没功夫清除,他随便找了个女人塞进去顶替,也证明着人刚被他弄走不久。
若没料错,就在这扬州城。
陆执打着什么主意?
知他人少,赌他找不到人。
他能在扬州停留多?久?
五日十?日,半月最多?,一直找不到人,他不可能一直停留于此。
而这五日十?日,他宁可被囚,和他硬耗!
陆伯陵的怒气已经到了极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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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汐坐在马车之中,尚未跑出多?久,便听?到了骑兵入城之声。
她美目骤然睁圆,挣扎起?来,然于事无补,半丝动弹不得,自然也根本叫不出声。
转而马车又跑了半个时辰,她已不知自己到了哪。
这时窗外有马匹靠近而来,旋即一个男子的声音响起?。
“宁国?公封了出城的门?。”
颜汐心口狂跳,听?得这一消息,整个车中无疑就她一人甚喜。
出不了城,意味着她们无法把她送到玉莽岭。
只要不去玉莽岭,她人在扬州城中,便还有一线希望。
车中女杀手回了那外头的男杀手之言。
“知道?了,主人如何吩咐?”
外边之人便就两?个字:“东城。”
言毕,扬鞭催马离去。
颜汐接着便感到了马车加快了奔驰...
行了大约一个时辰,马车停下,有人扶了她出来。
所到之处,触目所及,乃一片废墟,四处皆是破烂的荒宅。
然这几人便引着她朝着这荒宅的里?边走去。
入了房屋,杀手点燃烛火,继而接着,推着她到了一处暗道?。
暗道?下边有阶梯,颜汐一步步下去,终是停在了一道?石门?之前。
石门?被打开?,里?边的烛灯被点燃,屋中的一切呈现在眼前,乃一处卧房。
说是卧房也不尽然,不过是有两?张床榻,床榻之上?的被褥皆为刚刚拿来,尚未来得及铺就。
女杀手之一上?前,为她铺了床,挂了帘幔。
另一个将她口中之物拿了出来,松开?了绑在她身上?的丝带。
“小夫人先在此委屈几日。莫要耍花招,此处方圆百里?皆无人,这石屋又在地道?之中,小夫人喊破喉咙上?边也不会听?到半点声音,莫不如既来之则安之,好好休养...”
颜汐只瞧了她几眼,一言未发,转身去了刚铺好的床榻上?,坐了下。
她身子受缚几个时辰,本就羸弱,着实累了。
“我渴了。”
颜汐没回那女杀手的话,道?了别的。
她当然不会白费力气地大喊大叫,相反会保存体力,以备不时之需。
眼下陆伯伯就在扬州,想来节度使?府中寻不到她,他便会在扬州寻,只消能再见陆伯伯,她就赢了。
女杀手给她拿了水来。
颜汐接过,接着什么都没再说。
夜晚很快来临。
她躺在床榻之上?,落了帘幕,转身面向了床里?。
石室中看着她的杀手共计三人。
轮番值守,另外两?个倚靠在另一张铺好的床榻上?闭目养精蓄锐。
颜汐千思万想。
想着她该应该如何自救。
眼下距离这场荒唐结束,只差最后一步。
她想了几个时辰,脑中渐渐地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