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哥牵着她的手,把那零散的票子塞到了她手里,强行让她攥了起来。
“你出门在外,离的又远,往后大哥也照顾不到你了,你——”陈大哥眼眶红红,“好好照顾自己。”
陈美娜鼻头发酸地嗯了一声,她捏着那钱和票,只觉得有万斤重。
等再次进屋后。
陈大哥和妻子王淑兰交换了个眼色,他朝着妻子点了点头。
王淑兰这才放心了去。
没多少钱,一共是二十三块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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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以是二十,也可以是二十三,但是偏偏是二十三块五。
这几乎是小两口所有的私房钱了。
一分不留。
陈美娜眼睛有些红,她攥着那些钱半晌都说不出来一个字。
这就是她的亲人啊。
一个个对她好的要命的亲人。
而这种事情,接着又在陈二哥和陈三哥身上发生,两人也都单独把陈美娜叫了出去。
陈二哥,“我从食堂换了二十五斤全国粮票,你带上。”
陈美娜纳闷,“你们食堂怎么会这么好心?”
她如果没记错的话,食堂里面可抠门了。
陈二哥抓抓头,“我预支了下个月和下下个月的工资。”
加起来才换了这么多的粮票。
主要是全国粮票实在是太稀罕了一些。
陈美娜心里酸酸涩涩的,“二哥。”
“好了,这是二哥该做的。”
他抬手揉了揉陈美娜的头发,她有着一头细软又乌黑的头发,摸在手里跟缎子一样。
这么好的妹妹,就要下乡了。
陈二哥心里难受的厉害,“美娜。”
“是当哥的没保护好你。”
不然,她也不至于背井离乡。
陈美娜,“怎么会?”
陈二哥眼眶红红,“对不起。”
陈美娜拉着他手,语气认真道,“不用对不起,你是我最好的哥哥。”
“那我呢?”
陈三哥跑了过来,满头大汗,脸也黑乎乎的,还带着机油,“我就不是你最好的哥哥吗?”
陈美娜笑,“当然是。”
她是全天下最幸运的妹妹。
这还差不多。
陈三哥把兜里面的东西,一股脑都塞给她,“我也不知道你能用的上什么,就什么都备了点。”
有一个虎头牌的手电筒,还有一把气门芯,以及一瓶黄桃罐头。
“你从哪里来的这些东西?”
不管是手电筒,还是黄桃罐头,这些都很是值钱的。
陈三哥一摸鼻子,“帮轧钢厂的大领导抢修了一个汽车,对方给的。”
这下,陈美娜和陈二哥都跟着看了过来。
“汽车?”
陈三哥,“是呀,就是咱们许厂长坐的那一个汽车,今儿的坏了,咱们厂也没人会修,我就去试了下。”
他嘿嘿笑,“我还上去摸了方向盘,真威风。”
“三哥,你还会修汽车?”陈美娜有些惊讶。
陈三哥,“自行车,汽车不都是车?我想着死马当活马医,反正也修好了,能上路了,那许厂长一高兴,就给了我一堆谢礼。”
陈美娜是真的震惊了。
她可是知道的,自行车和汽车差的不是一星半点。
“三哥,把学车的技术弄好了,将来前途无量。”
这是实话。
陈三哥若有所思。
“反正三哥没钱,想着这些东西你能用上,到时候下乡都带着。”
陈美娜没要黄桃罐头和气门芯,“我把手电筒带着就够了。”
下乡肯定是用得上手电筒的。
“一起带上,说不得能用上。”
陈三哥龇牙咧嘴,“你别小看了气门芯,这玩意儿但凡是有自行车的都离不了。”
他是修自行车的,自然知道这里面的重要性。
“你带上,将来铁定能用上。”
这下,陈美娜倒是没在拒绝。
等两个哥哥进去后,她则是去了一趟官茅房,一出来。
薛东来就倚在胡同的墙角,月光下,他俊美的脸上苍白如纸,胡子拉碴,他安静的仰头看着月亮。
孤寂的的仿佛下一瞬就要消失在世间一样。
这是陈美娜从未见过的薛东来。
不过,那又如何?
同情别人,便是自己倒霉的开始。
她目不斜视的经过薛东来面前,甚至,连步子都没有停留半分。
只是,在擦身而过的时候。
薛东来却突然抓着她的手腕,“陈美娜,我们私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