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如初,九死不悔。
将自己一点一点打碎,只为了换那一个命数的翻盘,改变她的死局。
她想问问他,值得吗?
佛祖也问他,“值得吗?”
他说值得。
他拼到病骨支离,魂魄摇摇欲坠,终于如愿以偿,给自己和姜泠换来了一个重启的机会。
姜泠以为这就是结束了。
姜泠又听见他问祂,“那我的姜幺幺呢?”
她愣住。
傅砚舟一字一顿地问。
那个世界的傅砚舟和姜幺幺改变了过去与未来,幸福地生活在一起,那我的姜幺幺呢?
我的姜幺幺还躺在床上睡着,我要去找她。
要等她醒来,要陪在她身边。
她听见佛祖说他没有来世了,听到他毫不犹豫毫不在意地说没关系。
祂不忍,“你还有最后反悔的机会。”
傅砚舟道,“我不悔。”
她看到他面色苍白如金纸。
姜泠泪流满面,哭到近乎失声。
不要。
不要啊。
不要啊,傅砚舟。
曾经一步一叩首,长阶九百九十九级,轮回十二世,沁入眉心与骨髓的寒冷和镇痛,都不过一片云烟。
有个人只为求她重来一世的幸福,忍着淬进骨头缝的疼将自己打碎再艰难的拼凑好。
傅砚舟,你是不是傻。
这个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傻的人。
佛祖看向站在原地哭泣着不肯离开的她,问,“他都离开了,你怎么还不走?”
姜泠说,“我不要他这样。”
祂却道,“这是他的选择,你我都无法干预。”
姜泠不认,“可如果遇不到我,他的人生本该顺遂无忧。”
“这世间并无如果之说。”
姜泠问,“他真的不会再有来世了吗?”
祂慈眉垂目,答,“他将他所拥有的一切都尽数赠与了你,如今已经不剩什么了。”
什么神佛普度众生,都是骗人的。
姜泠的眼泪再次掉下来。
可不该是这样的。
如果非要这样,她宁愿他们从未相遇,从未相识,他过他的顺遂人生,她经她的命数劫难。
哪有自己的苦让别人来替的道理呢?
她泪眼模糊地恳求,“既然如此,求您,请您把我的一切都分给他一半。”
“确定?”
“确定。”
“以后你的寿命、病痛、忧欢,你的喜怒哀乐,生生世世,你人生所拥有的一切都将与他绑在一起,陪他同生共死,不会后悔吗?”
“不悔。”
-
后记:
春暖花开的一天。
当第一朵桃花绽放梢头,沉睡许久的女孩缓缓睁开了眼睛。
晶莹剔透的泪顺着眼尾划过鬓发。
姜泠艰难的偏过头,看到趴在自己床边睡着的男人。
他睫毛低垂,握着她的手。
她安静地看了他许久,直到泪痕都干涸。
小拇指轻轻的动了一下。
浅眠中的人一下子惊醒,抬起头。
女孩子杏眸漆黑潮润,见他朝她看过来,眨了眨眼,有些吃力的对他弯起一个笑颜。
傅砚舟一瞬不瞬地盯着她。
然后那双余留着惺忪睡意的黑眸在姜泠的注视下,缓慢地、一点一点泛起红,荡开泪意。
如一个在黑暗中孤身行走了好久好久的旅人。
傅砚舟平静地想。
他的太阳终于升起来了。
“姜幺幺。”他声音沙哑,“我好想你。”
……
春雪初停的庭院中。
女孩穿着一件明显不合身型的宽大黑色呢绒大衣,裹着烟灰色围巾,坐在轮椅上微微弯着眼睛。
不远处,男人正认真的堆着雪人。
一大一小的两个雪人,中间卧着一只猫咪。
“傅砚舟,小的那个左边脸有点太鼓了,跟右边不对称。”
“眼睛要用黑色的。”
“还有胡萝卜。它们太冷了,围巾也要围上……”
“等你堆好了,我要拍照!”
清寂的院中因这道甜美的声音而显得热闹起来。
雪声吱呀,傅砚舟来到她跟前,屈膝半跪下来,仰望着她,将堆雪人时被雪水冻红的手递到她面前。
姜泠低头。
是一朵由雪做成的玫瑰花。
“送你。”他低声说。
我也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