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先想着,妇人都会产子的,没道理自己就不行;加之先前诊脉的论断,侥幸想着未必就轮得到自己,一直没怎么放在心上。
可昨日到今日,真疑心起来,她又整夜梦魇。梦到自己小时候,娘亲生弟弟,她不听话顺着产房门缝去看,瞧见娘亲身上一个血窟窿。
倘若自己要生,也得开一个那样的血窟窿。
她立刻就胆怯了,甚至看见枕边人就烦躁,跟先前穿耳似的,怎么单单只有女人要生孩子,男人只消在榻上“出出力”就成。
尽管心底认可,韩钦赫已然做得很好,可这点事烦心起来,她就是收不住脾气,却又不知该如何宣泄。
只得对碧桃说:“请个大夫吧。”
难得她主动,碧桃立刻就差人去了。
本是想吃颗定心丸,免得自己想东想西,可那老大夫摸着她脉象半天,最后只问她:“近来信期可曾推迟?”
“迟一会儿了。”
“可曾心绪不佳,几欲作呕?”
姜念连连点头。
他便说:“想来月份太小,还把不出来。夫人过几日再来寻我吧。”
这下姜念实打实被吊起来。
一个人愁也不是办法,她卧榻歇着,只等男人又回到自己床边。
并不直入正题,而是先问:“你买了多少?”
韩钦赫憋着一肚子火回来,如实道:“没买。”
“没买?”
姜念好不容易压下去的心绪,一下又冒起来了。
“你听我说,那个人……”
“我为何要听你说!”她心绪起来便不肯让他,“你今日特地把这事接过来,又把碧桃扔下,就是想把我的生意搅黄?”
她一时不敢置信,“你就这么想做我的主?”
男人还不知道她在经历什么,只知晓从昨夜到今日,她一直寻自己不痛快。
气昏了头,解释的话便没出口。
“你就是这样想我的?”
姜念实在烦透了,跃下床去,头也不回地往外跑。
她今日没去膳厅用午膳,萧珩一直留心她,这会儿一跑出门便跟了过去。
姜念再气,也知晓不好跟他诉苦,只叫人别跟着自己。
可出于担心她的安危,萧珩说:“我就落在你后头,想找我就回头。”
这回姜念没有拒绝,脑袋轻轻点过两下。
其实一跑出来,吹了阵秋风她又想,兴许他真有苦衷,方才是想说的。
可这时候跑回去,怕是他也在气头上,姜念又不想回去。
她没往人多的地方跑,附近那片宅子荒无人烟,正合适她散散心。
走着走着,穿过巷弄迎面遇上个男人,她简直疑心自己看错了。
揉一揉眼睛,再看仔细些,又的确没错。
“你,你怎么……”
那本该远在京都、正待入阁的沈渡,竟穿着一袭素日的清隽襕衫,骤然闯入自己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