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念是掐准了时辰去的,就算谢谨闻宿在听水轩,这个时辰他应当上朝去了。
在正门下了马车,她竟生出几分第一回来这里的忐忑。
刚踏进院里,白刃就露面了。
碧桃的事情暂告一段落,他过了起初那阵怅然之后,便在心里把矛头对准了姜念。
是了,她没回来的时候,碧桃分明好好的;就是因为她回来,碧桃才扯着一点鸡毛蒜皮的小事,硬要与他和离!
“姜姑娘,这儿已经不欢迎你了。”于是他抱剑立于人跟前,算是挡住她去路。
姜念知道他心里有怨,只说:“我落了东西忘记取。”
说罢不顾阻拦,绕过他就往主屋跑。
白刃仍旧跟在她身后,她进了屋里,他就等在院里,大有一副防贼的架势。
这种堪称幼稚的行径姜念不想计较,在屋里粗粗环视一圈,各类物品的摆放倒没变,但也没看见自己想找的东西。
瞥见角落里,自己的衣物还跟谢谨闻的堆放在一起,她下意识要去收走。
又想着,还是不要动他的屋子了。
床边香几上摆着一串佛珠,姜念注意过,他从前是不戴这种东西的,可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吵架,就是在吵架的路上,也没心力过问这些事。
这东西她自然不去碰,只仔细回忆自己待过的几个地方,最后终于沿着床头雕刻的亭匀竹枝,从缝隙中拉出一个藕粉色的荷包。
这东西是她当年离开前,韩钦赫送的年礼。近年几处辗转,唯独这东西她一直带在身上。
这回他又装了核桃仁叫她带来,昨日实在走得急,忘了还有这东西留在这儿。
找到东西,姜念本要走了,却发觉自己手腕红了一片,方才去掏荷包的时候,好像刮到了什么。
她又探着脑袋去瞧,果真在床头朝里侧,发现了一个暗格。
在这儿睡了这么几年,都不知道床头藏着暗格,受好奇心驱使,她还是拉开来。
入眼是一沓信笺。
叠放整齐,最上头还是她当初离开前,留的那一封。
纸页平整却微微泛黄,看来主人没少翻阅。
拨开这一封,底下虽署了她的名,却并不是她写的,也近乎是簇新的。
想是兰絮也没想到,谢谨闻会频频去信。为着不露馅,每回都是只言片语打发人,可谓极尽敷衍。
难怪谢谨闻宁愿只看这一封。
姜念捻着纸页,略微犹豫一番,还是熟稔地寻来纸笔。
照着信上落款的时日,细细回忆自己初至苏州那一年。
……
她实在呆得久了些,出门时白刃上下打量她,只差上来质问她取了什么。
姜念便扬一扬手中荷包,“我拿好了。”
那只是两人的卧房,也没有什么特别要紧的东西,白刃盯她,也多是出一口气。
姜念忽然想起什么,问他:“怎么不见梧桐姐姐?”
白刃也许久没见梧桐了,自打她被太后看中调去身边,忙着扩大玄衣卫,再没回过听水轩。
“她如今不在此处了。”
想来是有什么调动,姜念点点头正要抓紧离开,走到前院却又想起来,转身直直看向这尚且年轻的男子。
“当初我给碧桃添嫁妆,实则是为她求一份庇护,那些东西你也知道,是最开始谢谨闻给我的。”
十几箱金玉首饰,外加东街八间铺子,她问过碧桃了,也没去支取过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