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师傅,你怎么了?”
只一瞬他又回神,说:“没有。”
只是南园的海棠应当又开了。
今年,无人与他共赏,也无人在林中拔他的玉簪。
“陛下想出宫,臣倒是能带您出去。”
小皇帝眼睛一亮,“当真?”
沈渡同舒太后说明情况,女子拨了二十个玄衣卫暗中随行,点头准了他。
小皇帝难免更钦佩他,先前自己身边的李全,也是他想办法调回来的。
只要有得出宫,小孩儿自然把姜念抛在脑后。
他第一次走上京都的街市,像个富贵人家的纨绔小公子,这也看看那也新鲜。
他身边有李全随行,沈渡落在后头,转眼看见街口的红豆糕铺子又开张了,生意依旧红火。
只是自己,缺了那份兴致。
小皇帝看上了个小玩意儿,举到手里把玩一阵,转头对李全道:“赏他!”
李全递了一锭银子过去,他又被边上的纸折的风车吸引,刚要拔腿过去,身前的路却被人拦住。
沈渡不知何时追了上来。
他低头对人说:“还没找钱呢。”
小皇帝对“找钱”没什么概念,只盯着那摊主从打补丁的钱袋里掏出一文文铜钱,为难地数了一阵。
最后仰头对人说:“这位爷,实在是找不开啊……”
“一个卖多少?”
“五文钱。”
他从自己的钱袋里正好取出五文,换回那锭白银,叫李全重新落袋。
小皇帝不解:“他那东西朕……真的喜欢,赏他一锭又如何?”
沈渡却道:“方才那不叫赏,而是‘买’。您花钱买下他的东西,与平日打赏奴才是不同的。”
“有何不同?”
“陛下,”沈渡正色道,“他们是您的子民,不是奴才。”
李全已经买了纸风车回来,小皇帝分神听人说话,接过来,并没有方才那般雀跃。
清风一扬,竹竿上钉着的纸页咕溜溜转起来。
“陛下在宫里,往身边瞧只有恭敬的奴才;在金銮殿上,往下瞧只有体面的朝臣。”
“可最当看见的,还是您的子民。”
“您得把头低下来,却不止看见乾清宫的金砖,子民都在金砖底下,是他们托起了您的金砖。”
这一阵和风煦煦吹着,小皇帝跟人往前走,盯着手中风车转个不停。
他忽然想起去年在御花园,姜念帮她捡风筝。
她那时昂着脑袋说:会爬树的奴才没有,会爬树的人倒有一个。
总觉那句话奇怪,在心里默默记了许久。
今日,似乎终于明白过来。
……
转眼一个月过去。
韩钦赫已经找了她七日,照理说早该到了,却各地打听不到。
直到有一日,他在苏州一家绸缎庄瞥见熟悉的面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