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是看清自己敞开的衣襟,再顺着那双手瞧见沈渡,她便说:“不是才刚看过?”
声调沙哑,听着喘不上气。
沈渡倒不惊讶她会醒来,只道:“方才可不是我看的。”
姜念虽一直昏着,却能依稀察觉身边的动静,只觉得自己这衣裳穿了又剥开,剥开又合上,反反复复不如不穿来得方便。
闻见床头一股药味,她又想起问:“萧珩呢?”
沈渡端了药,也想趁她醒着赶紧喂下去,手掌触着微烫,便用汤匙继续拨着。
“派人看护着呢,他伤得比你重,如今正高烧不退。”
轻描淡写从沈渡嘴里说出来,姜念却还是被刺痛。
她眼眶一酸,说:“是我对不住他。”
她与萧珩的事,沈渡没法多言,只是搅汤面的力道没控好,微微沾上了指腹。
他舀一勺递到人唇边,“不烫了。”
第一口姜念没能反应过来,咽下去便咬紧了唇瓣,苦得胸前伤处都在隐隐作痛。
“这药喝得我更疼了。”她别过脑袋。
沈渡看出她是耍小性子,便道:“里头添了安神的药材,你这几日睡得沉些,也不必应付太多人。”
这个太多人特指谁,姜念清楚。
她刚转回来想同人说话,又是一勺黑黢黢的汤药递到唇边。
“喝完,我给你拿蜜饯。”
姜念硬着头皮被人喂了半碗,后半碗药都凉了,她别过头连连说不喝了。
沈渡放了碗,吩咐人去热了再送来,先塞一块蜜饯到她嘴里。
“怎么吃药还耍小性。”
姜念嘴里好些,才愿意同人讲几句,“那你不是还惯着我?”
沈渡微怔,随后道:“那是该怪我。”
他就坐在自己床边,穿了身简单随意的常服,若非早知他进了尚书,似乎与初见时并无两样。
咽下口中黏腻甜蜜的东西,姜念忽然不敢看他,只说:“萧珩用药时,你记得给他熬糖块。”
沈渡问:“什么糖块?”
姜念眼皮沉,回忆着船上尝过的模样,絮絮说着:“大抵是把白糖倒锅里熬至焦黄,等冷下来结住了,含在嘴里吃。”
沈渡只说:“这会比蜜饯好吃?”
“你去做就是了……”
女使端着刚热好的药进来,姜念却早已睡沉。
沈渡抬抬手,示意她不要将人吵醒。
“罢了,今日就喝半碗。”
他看完姜念,还要去隔壁的院里看萧珩。
方才说得避重就轻,萧珩伤得太重,何止高烧不退,几乎就是一口气吊着,随时有性命之忧。
汤药再一次从嘴角溢出,沈渡也只静静瞧着,听女使在身前慌张地回话。
“大人,一直喂不进去。”
他护住姜念,也曾经帮过自己,沈渡心存感激。
却又想起方才榻前,她提及此人时眼里的动容,那点感激也就轻易消磨了。
若是……他就这样没了,倒也方便。
女使不知他在想什么,窥见他面上阴晴不定,差点没能跪到地上。
自家这老爷年轻,皮相也生得温和,可谁伺候谁知道,平日里最是杀伐果断的主,生怕惹他不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