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东山边缘处,昔日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百姓安居乐业的大柳树村,彻底沦为一片焦土。
村口前,一座临时搭建起来的军帐内。
萧红衣肩头缠着厚厚的纱布,仍旧止不住不断外溢的鲜血,脸色苍白的靠在塌上,皱眉打量着奉命前来放火的十八位士兵,沙哑着道:“让你们来屠村,结果你们只放了一把火?”
“将军,不是我们敷衍了事,而是附近的村子早就搬空了,不仅一个人影也看不到,就连所有家禽牲畜都不见了,钱粮,衣物,甚至是锅碗瓢盆都没了,显然是早就集体逃离了,我们别无他法,就只能照您的吩咐,将这附近的所有人,全都烧了!”
众兵卒满脸无奈的解释道。
萧红衣闻言,眼中顿时浮现出一丝耐人寻味的微光,喃喃道:“难道他一路上头也不回的逃窜,就是为了给齐康长安顿村民争取时间?可他就只有一个人,一旦被追上必死无疑,难道他不怕……”
众兵卒没有理会萧红衣的自言自语,反而相互对视一眼后,齐齐躬身行礼。
萧红衣回过神来,茫然看着一众兵卒,皱眉道:“你们这是做什么?”
“将军,眼下连您都受伤了,只凭少将军一个人,肯定是独木难支,要不……咱们还是趁早撤吧。”
“对手太强大,勉强行事,只怕会损失更多啊!”
“少将军如今太意气用事了,可将军您不能糊涂啊,只有尽可能保全实力,才能继续图谋未来的大事,否则命都丢了,还谈什么未来啊!”
众人言辞恳切,神情肃穆,接连对萧红衣劝说道。
萧红衣目光扫视一众兵卒,眼中顿时多了几分释然,笑着说道:“自从少将军进山,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呼延家的下一代人已经陷入你死我活的争斗,此刻退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你们一起萌生退意,肯定不是突然达成一致,而是有人在暗中劝说的,对吧?”
十八人闻言,不敢有丝毫动作,更不敢出卖那位给自己指了一条生路的弟兄。
萧红衣点了点头,并未动怒,也并未深究,只是淡然说道:“你们怕死,本将不怕,我这条命早在十年前就够本了,如今每多活一天,都是呼延家赐我的恩情,所以我这条命是注定要还给呼延家,无论是死在沙场上,还是死在山里,都没有区别!”
“将军……”
众人闻言,还需继续劝谏,却被萧红衣先前抬手拦住。
萧红衣笑着摇了摇头,轻声道:“我知道你们不怕死,只是不能接受明知不敌,非要以卵击石的死法,本将无论如何都不会走,可你们若是觉得不值,随时可以自行离开,返回军中效力也好,去向大将军告状也罢,我都不会为难你们!”
众人面色惭愧的呆立当场,一时间也不知该是去是留。
萧红衣眼见众人仍有迟疑,惨白无血色的双唇再次轻动,叹息道:“镇北军中人人皆知,本将一生,杀敌,杀降,杀俘,为了呼延家,也能屠戮百姓,自灭满门,可我唯独不杀军中儿郎,你们尽管放心!”
十八名士兵闻言,纷纷单膝跪地,齐声道:“将军不走,我等也绝不离开!”
“哼,你们此刻不走,将来随我在山里丢了性命,可都别怪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