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谷叶的视线随着手电光缓缓扫过。
映入眼帘的一排排的展柜。
在展柜上安置着许多透明的玻璃瓶。
而在那些玻璃瓶中放置的,是依旧保持着原有色彩的器官。
每个标本旁的标签上记录着宝可梦的种类、抓捕地点以及一些他难以理解的术语。
朔谷叶眉头紧锁,跟着猫老大的脚步顺着展柜排列的方向继续深入。
随着展柜的空间越来越大,其中摆放的标本也从【器官】变化为【宝可梦】。
最让朔谷叶气的牙直抖的是一个硕大的玻璃展柜。
一只胖可丁毫无生气地悬浮在展柜中。
原有明亮双眸的眼眶此时却空荡荡的,不知在看向何处。
而在它的身旁,一只极小、甚至看不出形状与模样的生物贴着胖可丁的身旁。
根据标签上的描述,这份标本的名称是...
【胖可丁母子】
根据底下的小字标注,胖可丁身旁的生物是它的孩子。
只不过将宝可梦蛋敲碎提前取出尚未发育的幼年宝可梦,制成标本。
这...还有人性吗?!
朔谷叶的手电四处照着。
被砍下四肢的猴怪、夺去双翼的巴大蝴、沿中轴切开的妙蛙草...
这一切的一切都在挑战朔谷叶身为训练家,更是身为人类的底线。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惨绝人寰的一幕,浑身止不住的颤抖。
这些曾经鲜活的生命,此刻却只剩下了无声的躯壳。
它们被剥离了所有的温度与情感而存在。
朔谷叶呼吸渐渐急促,闭上双眼,试图阻挡这一残酷的画面。
但这些宝可梦们临终前的哀嚎似乎又在他的耳畔回荡。
早在第一份标本出现时就被捂住眼的拉鲁拉丝,此刻感受到训练家异常的情绪。
愤怒、怜惜与...
痛苦吗?
倍感好奇的拉鲁拉丝抬起手,就要落在遮蔽在眼前的手上。
(PS:拉鲁拉丝为心情宝可梦,能用头上的角感知人的情绪)
“不要看,拉鲁拉丝。”
拉鲁拉丝的动作停滞在半空。
它感受到训练家此刻愈发复杂的情绪,就如同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一般将其笼罩。
即使自己贴着的胸口已颤抖着不停,但挡在眼前的那双手却依旧稳如泰山。
于是在短暂的纠结后,拉鲁拉丝还是将手落了回去,乖巧地窝在训练家怀中。
只是身体向后倒了些,停在训练家的左胸处。
听着扑通扑通,跳动的越来越快的心脏,拉鲁拉丝抬起手轻轻的拍了拍。
刹那间,朔谷叶停止在这许久的脚步又再次移动了起来。
“拉鲁拉丝...”
不明所以的拉鲁拉丝轻轻回了一声。
“...我们要带它们出去。”
“最起码...不可以永远在这冰冷的玻璃瓶中度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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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具有出色夜视能力的猫老大则先朔谷叶一步,继续在这间屋子探索着。
而展览柜中的标本也从【宝可梦】转变为【人】。
猫老大踩着柔软的肉垫,随意地左右巡视着。
根据它多次闯入火箭队基地的经验来说,一间屋子一般会设立两个出入口。
更别说像是这种一看就有特殊用途的屋子。
猫老大的双瞳在暗黑中扩大成椭圆,寻找着也许藏在此的另一个出口。
就在它路过同样一处与先前无异的玻璃罐时,余光扫过的画面却让它愣在原地。
那个手背上的胎记...
它迅速转过头,向着身侧的玻璃罐看去。
霎时,它的脑中一片空白,浑身一颤。
男孩的笑颜再次出现在眼前。
当回忆短暂的消散后,停留在猫老大视线中的,是苍白毫无血色的男孩。
此时的他正静静地漂浮在玻璃罐中,就像猫老大记忆中睡着的男孩。
不过早在几年前,男孩的怀中便多了一只能赋予他安全感的喵喵。
但此刻,怀中的那只喵喵却在玻璃罐外不可置信地看着男孩。
而失去喵喵的男孩又恢复到最先的睡姿。
蜷缩着身子,双臂抱膝。
“猫老大?”
一道手电光打在男孩的脸上。
猫老大呼吸一滞,理智瞬间被愤怒所吞噬。
它的毛发在不自觉中竖立起来,身体紧绷,前爪已搭在玻璃上。
它的喉间发出一声破碎且痛苦的呜咽。
匆匆追来的朔谷叶朝着玻璃罐看去。
下一刻,一张恐怖的面孔便映入他的眼中。
男孩的脸,一半是血肉。
而另一半,竟是机械!
血肉那半的皮肤苍白,布满了缝合的线,像是经历过一场极为粗暴的手术。
而机械的一半闪烁着金属的光泽,精密的齿轮和电路板裸露在外。
如此怪诞的一幕让朔谷叶不由得头皮发麻。
他强逼着自己将视线挪开,却看见原站在玻璃罐旁的猫老大不知何时举起的爪。
深沉幽深的阴影缠绕在爪间。
它的眼中满是痛苦与愤怒,眼中泪光闪烁。
这是小岚吗?
猫老大看着那熟悉的面容,无比确信它是。
但当它视线看向另一处,被机械覆盖的面颊时,却不管怎么都说不出那句“是”。
就像它爪间的阴影一般。
时而消散,时而凝实。
此刻似乎有两股力量正撕扯着它的理智。
一面告诉它,毁掉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小岚的身体怎么可以被如此亵渎玷污?!
而另一面却沉默不语。
仅仅是一张张与男孩相处的画面在眼前闪烁,猫老大便节节溃败。
最终,它放下了爪。
取而代之的,是一声低沉沙哑的叫声。
下一刻,它如同疯了一般,自残式的撕咬着自己的血肉。
特别是前腿,甚至有些部位都能看见白色骨头!
“猫老大!”
朔谷叶赶忙扑上去用尽全力限制住它的动作,即使自己的胳膊上也留下了数道血口也没松手。
只是死死咬着牙,不停安慰道。
“没事了、没事了、没事了...”
直到猫老大彻底挥霍完了剩余的力气,彻底如一滩泥瘫软在地。
它不甘的仰起头,发出一声刺耳尖锐的怒吼。
如同一把锋利的刀刃,划破了屋内的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