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玉姝的目光落在修长白皙的脖颈上，红红的印记尚未消散，而且还不止一两处。
她心里一咯噔，眼前这个孩子太漂亮了，身上穿的毛衣也并不合身，看起来倒像是她儿子的尺寸。
心头隐隐浮现出一个不太妙的猜测，两弯黛眉微微蹙起，苏玉姝握住杯子的手不易察觉地抖了一下。
客厅里陷入一片沉寂，就在姜聿白忍不住想要再发条信息催促时，大门被人推开了。
“小白！”陆锦延气喘吁吁地走进来，刘海被风吹得往上翘，显然是一路跑回来的。
苏玉姝闻声站了起来，露出一个有些小心翼翼的笑容：“延延，你回来啦。”
陆锦延看了她一眼，大步走向姜聿白，不容拒绝地牵起了垂在身侧的那只手：“妈，给您介绍一下。”
姜聿白条件反射般想缩回手，反而被微凉的大手一根一根插进指缝，十指紧扣。
“姜聿白，我男朋友。”陆锦延的语气一如既往地坚定，“也是将来陪我度过此生的爱人。”
姜聿白心尖一颤，不禁为自己一秒的退缩感到羞愧。
虽然苏玉姝心中已经有所猜测，但没想到儿子一上来就直白地捅破了窗户纸。
她身形不稳地往后退了一步，坐倒在沙发上，语无伦次道：“延延，你怎么会……你知道你爸爸不会同意的呀……”
“妈妈，我长这么大，一直都是为了你们而活。你们不在乎我的感情，剥夺了我所有的爱好，我不像是你们的儿子，更像是一个满足你们的机器人。”陆锦延垂眸凝视着柔弱的母亲，头一次清晰地说出自己内心的想法，“但我现在长大了，我已经不是任由你们摆布的木偶了。”
苏玉姝神情惶惶地站了起来，眼睛里渐渐涌起泪水：“对不起延延，妈妈是爱你的……妈妈只是、只是……”
“您只是无法反抗丈夫的权威。”陆锦延替她补上了后半句话。
苏玉姝重新坐下去，用手捂住了脸啜泣。
陆锦延看向身侧的人，语气温柔而笃定：“这是我第一次喜欢一个人，第一次有了真正想要的东西。所以这次，我不会向任何人妥协。”
姜聿白回望他，悄悄握紧了他的手。
苏玉姝很快就离开了，两人交握的手却依然没有放开。
“陆锦延……”半晌后，姜聿白主动开口打破沉默，“你妈妈带了东西来，你要不要看一看？”
“说到这个——”陆锦延牵起他的另一只手，“一收到你的消息，我就马不停蹄地飞奔回来，连东西都忘在超市里了。”
姜聿白微微睁大了眼眸：“那我们快点去拿回来，不然就被别人拿走了。”
“不急。”陆锦延握着他的手凑到唇畔亲了一下，低低笑道，“老婆，我很开心。”
姜聿白微微一怔：“开心什么？”
陆锦延眉眼间的笑意渐渐加深：“开心你独自面对我妈妈时，也没有想过逃跑。”
姜聿白顺势让手心贴着冰凉的俊脸：“我们是要在一起过一辈子的，迟早要见家长，我跑什么？”
陆锦延盯着他看了好几秒，抬手脱掉大衣扔到椅子上，然后托着他的臀部抱起来亲。
“嗯……”姜聿白乖乖开启齿关，用双手捂住冻得红红的耳朵，想给男朋友暖一暖。
亲着亲着，陆锦延坐到沙发上，让他跨坐到结实的大腿上。
熟悉的姿势，迷迷糊糊的亲吻中，姜聿白本能地察觉出危险，不由挣扎起来。
“啵”的一声，陆锦延松开唇舌，微微喘着气发笑。
姜聿白自己调整了在他怀里的姿势，侧脸枕着宽阔的肩，轻声问道：“陆锦延，你妈妈回去后会告诉你爸爸吗？”
“会吧。”陆锦延摸着他的蝴蝶骨，“这么大的事，她也不敢瞒着。”
“那……”姜聿白犹豫了一下，“那你爸爸知道了，会对你怎么样？”
陆锦延沉默了几秒，语气无所谓道：“不管他有什么反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我不怕他。”
然而，怀里的人还是一脸忧心忡忡。
*
晚上洗完澡后，姜聿白盘腿坐在床上陷入沉思。
陆锦延走出浴室，猝不及防被可爱击中，扑过去就要行不轨之事。
“等等……”姜聿白努力推开乱亲乱蹭的人，“陆锦延，我有事要跟你说……”
“嗯……”陆锦延嘬着锁骨上的红痣，口齿含糊地回道，“你说，我听着呢。”
姜聿白强调道：“不行，要正经地说！”
陆锦延深呼吸一口气，直起上半身，做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老婆请讲！”
姜聿白整理了一下凌乱的领口，从床上跳下去，赤着脚踩在毛绒绒的地毯上往桌子前走。
“老婆？”陆锦延眼巴巴地看着他，“老婆你怎么走了？”
姜聿白从抽屉里翻出一个盒子，拿出里面的银行卡，重新走回床边。
陆锦延接过银行卡：“银行卡？”
“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十八岁生日礼物，我查了一下，卡里有六位数。”姜聿白坐到床上，掰着手指数道，“我目前还有两份兼职，平均每个月收入有两万多。”
陆锦延越听越迷糊：“老婆，我知道你赚的多，但是你给我银行卡干什么？”
“如果你爸爸因为你执意要和我在一起，把这套房子收回去，甚至切断你的经济来源，你不要焦虑和害怕。”姜聿白眼神干净纯粹，语气认认真真道，“我有钱，我可以养你。”
这一瞬间，陆锦延心底掀起一阵狂风暴雨，眼眶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红了。
“陆锦延，你、你怎么了？”头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姜聿白手足无措起来，“那个……我不是说你不能凭自己的能力挣钱，只是现在我们还在读大学，以后唔——”
尾音消失在贴合的唇瓣间。
亲吻的那一秒，一滴眼泪悄无声息地滑过脸颊，陆锦延双眸闭阖，额头抵着额头，哑声应道：“好，你养我。”
姜聿白微微仰脸，轻轻蹭了蹭他的鼻尖。
“姜聿白，你知道吗？”良久后，陆锦延睁开双眼，“我一直以为这个世界上，不会有真正无条件偏爱我的人。”
连父母对他的爱都是有严苛条件的，他还能有什么期待呢？
“但现在，我想我找到了。”他紧紧拥住怀里的人，像是拥有了全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