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样,他都无法说出口。
每一样,说出来都好像是在揭开伤疤结成的痂衣,他没有勇气,将那般不堪的自己摆到她面前。
她本是他捧在掌心里的明月,如今却窥到了他无比肮脏黑暗的一角。
“阿吟,不要嫌弃我好不好……”
嘴唇微微颤动,他轻轻吸了吸发红的鼻尖。
嘴里祈求着,心里却变得极绝望,她本就对他不喜,现在怕是只有厌恶了……
心像是被什么紧着、压着、箍着,扯疼的连呼吸都难吐,盛满的泪,轻轻一眨,就如珠般滚掉在苍白的面颊。
……
就这么看了她一夜,天将降泛白时,才不舍地将她放开。
想要起身,身体却一阵眩晕,扶着床榻踉跄在地。
跌落的声音惊醒了床上熟睡的人,他捂着流血的腹部,咬牙召出灵力,消失在了原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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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呦一个激灵睁开双眼,清冽的冷梅香扑过来,下意识耸动鼻尖嗅了嗅,迷糊的脑子瞬间清醒,猛地翻身坐起,“云义?”
可屋子里什么也没有,只有微开的窗户被风吹得轻轻摆动,院里刚盛开的梅花飘落进来,清香萦绕。
怔愣好一会儿,穿鞋下床,去后殿洗漱,一边走一边喃喃自语:
“难道是因为我昨晚梦见了他,所以一大早就想起了他?还错觉他回来了?”
她昨晚做了个梦,梦见云义快死了,全身流血,惨兮兮的样子流着泪对她笑,心不知怎的就难受起来。
鹿呦摇摇头,晃掉脑子里不好的画面,否定道:“梦都是反的,不作数不作数,人都说祸害遗千年,像他那么大的祸害怎么着也不能这么年轻就嗝屁吧……”
洗漱完,换了件衣服就御剑跑到长泽风殿里,和他一起吃早餐。
这两日她忙着修炼,也懒得往食堂跑,就赖着脸一日三餐都在长泽风那里解决了。
吃过饭,听讲解了两个时辰的阵术,做了n多笔记后,又跑去探望了薛玉宸三个被雷劈的倒霉少年。
他们倒是恢复的极快,这会儿都能互相打闹拌嘴了,客房那边吵吵嚷嚷的,连麻雀听了都嫌烦。
顾夫人还拉着她聊了好一会儿的家长里短,就差没把她的祖宗十八代都翻问出来。
实在难以招架,找了个借口一溜烟地就跑了。
然后又跑到云梦楼,趴在窗框上,隔得远远儿的看了看里面的云晨。
看到他已经能盘腿打坐,看样子伤势已然大好,心下也算稍安,也没跟他打招呼影响他修炼,就御剑飞回了自己的悠然殿。
照例如往常一般练了会儿剑后,就沉入灵海开始新一天的修炼。
而青寒峰,久未住人的邵坛殿里已结了一层蛛网,桃花开的灼然,那道清瘦的身影却扶靠在廊柱上艰难喘息着,脚下是一摊刚刚滴落的血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