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0章 乌林身世(2 / 2)

你知道你为什么叫乌林吗?因为捡到你的时候恰好是在晚上,你躺在地上哇哇大哭着,‘栖乌飞绝,月落西林’,想了想,便顺手给你取了这个名字。

有一件事,骗了你,师傅确实是从妖族人手上捡到的你,但却不是妖族妓人,而是一只鱼妖。

看到她时她上半身拖在岸上,下半身的鱼尾浸在河里,身上都是箭伤和刀伤,已经死去多时,手臂却还牢牢将你护住。

看着像是被人追杀至此,其间有什么仇怨纠葛,师傅不清楚,但稚子何辜,自捡到你那刻起,师傅便只希望你能平安顺遂地长大,不要沾惹这些是非。

但现在你长大啦,有权利知晓一切,我怕我以后忘了,所以提前写好告诉你。

哈哈哈,这个我打算等你及冠当天给你看。

也不知道你小子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小时候倒是挺好看,可别长大了就给长残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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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早已止住的泪又开始泛滥,泪水滑落在纸上,将墨渍晕开,一只纤白细长的小手搭在了他胳膊上,微微用力。

少女的声音带着刚哭过后的沙哑鼻音,显得格外软糯:“你现在长得极好看,她以前悄悄跟我说过,有你这个徒弟她很开心……”

乌林泪眼模糊地看她,抿着唇,极轻地‘嗯’了一声。

鹿呦看向被他捧着的盒子,眼里有些复杂,问:“也许你还有别的亲人在这世上,你想去找他们吗?”

垂头的少年缓缓摇了摇头:“我以前以为我是被人丢弃的,心里也怨过,现在看来这里面或许别有内情,但是——”

他呼了口气,抬起头,嘴角牵起微浅弧度,语气释然:

“我已经不想再追究这些陈年往事了,身世不身世的不重要,我在这世上的亲人有你一个也够了。师傅说希望我平安顺遂地长大,我也只想守着你,过普通平静的日子。”

春香楼被灭后,他也曾落寞地走在街上,看着万家灯火责怨老天不公,也曾在受尽委屈时隐忍不发,然后回到楼里,对着满楼的空荡嚎啕大哭。渐渐长大,学会掩藏情绪,学会像师傅那样,无论遇到什么都笑着去面对,他终于长成了师傅曾期待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模样……

视线轻轻掠过周围的一切,最后定格在少女白皙染脏的面庞,浸满泪的眸里漾了一抹阳光,衬得分明俊俏的眉眼格外的温柔。

还好上天还算有点良心,最后将她送到了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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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几,顾景明和江行舟就各自带着一溜串的人回来了。

顾景明身后跟着百来个工匠,江行舟身后跟着十几辆装木材沙石的兽车。本就不宽的街道被堵得严严实实,吆喝声,推嚷声,兽鸣声还有两人拌嘴的声音,将原本残旧破败的地方渲染出了丝丝人间烟火气。

修缮的工作在几个少年的监督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

因为手里钱够,所以顾景明就想怎么奢华怎么来,甚至连地砖都想铺金镶玉,最后却被乌林和鹿呦给制止了。

若按他想法,那修出来的楼也不再是他们心目中的春香楼了。

两人决定,按照原楼的基础上,大体不变,稍稍改动些许,添点喜欢的元素,再将房子改的更舒适些也就罢了。

可真正实施起来,还是因用料过好,工匠们职业素质过高,而处处透露出一股低调内敛的奢华。

表面看着没啥区别,仔细一看,还挺讲究挺值钱。

七日后,一处风水绝佳的小山包上,几个穿着素白衫衣的年轻人来到一座刚刚重新修葺好的大坟前,掏出黄纸、蜡烛并若干祭品,恭敬摆上。

这坟不远处,还有个小土包,没有墓碑,什么也没有,看着有些凄凉。

里面埋的是谢辞安。

几人本来不想管他的尸体,可想了想,还是把人给埋了,但因为私仇旧恨的缘故,埋的比较草率。

乌林穿了白色孝衣,头上也包了圈孝布,跪在地上,默默烧着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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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日功夫罢,人已消瘦了一大圈,原本略带少年气的下颌也变得更加坚毅,多了几分男人才有的成熟味道。

鹿呦也跪在他旁边,一身白衣穿得俏丽,头上戴着的那只白绒花随风轻曳,让云晨恍惚回到了初次见她之时。

“卤牛肉给你带来了,还有好些吃的,都是你平常最喜欢吃的……”

鹿呦叙说着,将纸包拆开,摆在干净的盘子里。

惯爱说笑的乌林沉默着,一言不发,黄色的火焰照得眸眼深邃,他忽地拽住鹿呦的手腕,抬头说道:

“我把她带来了,您看到了吗?”

鹿呦一怔,不解道:“我来就来了,她又不是不认识我,你干嘛还特意说一句。”

乌林却没答,桃花眼里跳动着小小的火焰,也不知在想什么。

其他人也没觉得什么不对,只有云晨倏地抬眼,目光敏锐地看向他。

束雪留的那封信里写过,让他遇到喜欢的女孩子就带回来给她看看。

云晨倒没看到信的内容,但就是直觉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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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奠完后的第二天,春香楼的建造工程也算完成了一半,几个人一起返回了宗门。

鹿呦琢磨着去看看自家老师父,结果一去有点傻眼。

正是傍晚时分,长泽风刚刚修炼完,脸色还有些苍白,歪靠在榻上,一看就是一副虚弱患病的模样。

“师父?您受伤了……”

鹿呦小跑过去,趴坐在榻下的木阶上,仰着头,满脸担忧地望着他。

长泽风摇了摇头,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瓜,目光慈祥,“一点小伤,不碍事。”

又问:“那边的事都了了吗?”

提到这个,鹿呦的目光就变得有些哀伤,点了点头道:“都了了,可是我哥哥他人也变沉默许多……”

长泽风静了片刻,轻叹一声:“生死离别,他本已经历了一次,又再经历一次,心里自是不好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