投桃报李,鹿呦也跟他讲了不少自己的往事,只是仔细说起来,倒没几件好事。
但她是个乐观的性子,哪怕是再不好的日子,也能找出一些趣事让生活多一点色彩。
比如,合欢宗的两个男长老居然有一腿,掌教的四五个徒弟居然囚禁过自己师父,宗内的第一美人居然是个女装大佬……
她一开始进合欢宗的时候还没反应过来怎么个事儿,只觉得这些人奇奇怪怪的。
后来为了避免被嚯嚯,便开始故意扮丑,找些又脏又破的衣服穿,可容貌太盛,越长越出挑,便是荆钗布裙也难以遮挡。
好在渡海老头有个规矩,他觉得十六岁以下的女孩太涩,尝起来不够味儿,所以他带回来的弟子一律要等到十六岁后才开苞。
她说得有趣,但陈最却越听越心疼。
他完全不敢去想,她当时还那么小,遇到这么多事情,到底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闭了闭眼,忍不住将她揽进怀里,声音微哑:“呦呦,以后不会有人再欺负你了。”
他承诺的认真,可到底世事难料。
经过一夜的互吐心声,两个人之间的那道透明的隔阂似乎在无形中消散。
若说以前的鹿呦更看中的是他的外在条件,现在的鹿呦则是不自觉地被他丰富的阅历和温雅的谈吐所吸引。
而陈最呢。
他知道她看似大胆开放,实则内心警惕连喜欢都尚在懵懂阶段。
但她年龄本就还小,他也不着急,想着慢慢引导便是了。
第二日,陈最循着地图,带她到了七圣灵花所在的那片湖泊。
他没敢让她陪着下水,只圈了个结界,留了些保命法宝嘱咐她不要出来。
鹿呦这次倒也听话,乖乖待在原地等他回来。
可是当看到陈最满身是血从水底下爬上来的时候,她还是没忍住冲出了结界,奔到了他身边。
此时已快入夜,暮色降临,月亮昏暗,星光稀疏,湖边的芦苇被风吹得微微倒伏,一只只萤火虫也似惊醒般飞了起来。
他手里紧攥的灵花绽放着夺目的光彩,却也照亮了他满身的血色。
她抱着他,眼泪不知怎得,就没控制住,断线的珠子似地砸在了他的脸上,“呜呜,你别死啊,你死了我去哪儿找你这么合适的双修搭子啊……”
他听得一笑,缓缓伸手抹去她的泪:“放心,我还等着、娶你过门呢……咳咳……怎会那么轻易就死了……”
那湖底确实另有乾坤,他下去没多久就被吸进了湖眼里,湖眼的另一头却是通往一处异界空间,里面危险诡谲,遍布食人的妖花和树怪,他虽取得了七圣灵花,却也身受重伤。
好在,他本就是丹俢,身上所携带的灵丹妙药不在少数,靠着死磕丹药,倒也撑了最后一口气爬了上来。
伤成这样,自是无法再赶回宗门。
他索性便带着鹿呦在租来的那套宅邸里过起了清闲惬意的小日子。
受伤的事,他对谁也没提,无影山庄那边,他也未再去。偶尔陈家发来几声问询,也只回答说在忙着灵矿的事宜。师父相问,就说正在巩固修为,暂时回去不了。
这宅子里,他并未雇请下人,不可避免的,换药包扎这事就落在了鹿呦头上。
他每日便多了一大爱好,看她想看又不敢看,羞红脸颊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就觉得着实可爱。
从前是她追着他撩,到后面倒是他刻意磨着她,缠着她说些赧人的情话。
他本就不是什么毛头小子,虽未经历过男女之事,但到底见多识广,一旦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便不再犹豫。
鹿呦本以为自己撩人的手段了得,哪知跟这人比起来,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她在合欢宗时学过简单的舞乐,先前为了吸引陈最的注意力,便有事没事穿着好看的衣服在他面前搔首弄姿,卖力表演。
陈最当时表现的一副冷情寡淡的样子,结果在这次伤好之后,竟然主动拉着她花前月下,吟诗对酒,品箫弄剑。
他出身世家,虽性子被养得沉稳内敛,稳妥持重,但风雅逸事却是司空见惯了的,以前没心思搞这些,现在为博她欢心,倒是做到了极致。
长得好看,气质又是温文尔雅的,还在月色下,柔声说着惓惓的情话,饶是鹿呦经过合欢宗的荼毒洗礼,也免不得被他逗得脸红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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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最是个很有耐心的人,知她对情事还懵懂,便用温柔的攻势一步步诱她上钩,哄她入瓮,直到少女满心满眼里都是他的影子,甚至主动开口表白,他才将人抱在怀里,主动印下一吻。
“我亦心悦你,呦呦,此生非卿不娶。”
韶华天光里,她两颊绯红,眸光艳溢,声音羞涩软糯的快要听不到:“嗯,我随你回去,成、成亲。”
鹿呦其实没做好成亲的准备,潜意识里甚至有点害怕,毕竟她爹当年就是在和鹿香如成亲后不久玩的销声匿迹。
但面前的人实在太会了,她没能抵抗得了,春心沦陷。
美好时光易逝,转瞬就是暮秋时节。
在沈淮序和陈家的连番催促下,他终于决定带鹿呦回去面对一切。
要走之时,他着人将这宅邸买了下来,记挂在了她名下。
他想着,这里是他们俩的定情之地,以后若是闲了,还可以带她过来游玩缅怀一下。
不过这事儿却没告诉鹿呦,他想在成亲之时,将地契随着聘礼一起送到她手中。
出发的那天,恰好秋高气爽,风和日丽。
他先是去无影山庄跟庄主辞了行,再去暗巷跟下属嘱托了寻找‘九转莲台’的事宜,最后再进了绸缎首饰铺,挑了一大堆女子所用之物,等一切办妥,才不慌不忙地回到了宅邸。
既是他喜欢的女子,自然是怎么装扮都不过分。
回来时,鹿呦还在收拾行李,这些日子,她零零碎碎地买了不少东西,杂七杂八地堆在一起,她看这个舍不得那个舍不得,最后干脆一股脑塞进了乾坤袋。
在看到那抹白色的身影后,便是唇角一弯,扑进他怀里,抱着他的腰撒娇道:“阿最,我们走之前再去千味楼吃一顿好吃的吧,这乍然要走了,都不知道以后还能不能再吃到。”
他垂眸一笑,将人轻轻拥揽,声音轻柔:“想什么时候来都可以,等成亲之后,我还会带你去更多好玩好吃的地方,你到时可莫要嫌累。”
她仰起头,眼眸湛亮,“不嫌,不嫌,那你可以带我去琅环天吗?听说那里可漂亮了。”
“那里确实不错,有机会带你去看看。”
他一面笑着点头,一面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
等带她去千味楼吃过午饭,又陪着逛了会儿街,陈最才祭出飞剑准备出发。
少女穿着崭新端庄的素雅衣服挂在他背上,手里拿着一串咬了一半的糖葫芦,歪着头,递到他面前:“阿最也吃。”
他失笑,不忍拂她的意,轻咬一口,带着她飞到了空中。
这一路,他飞的并不快,甚至有些慢,走走停停,游山玩水,直到月底才进入了来安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