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完毕,云义的脸色已经黑如锅底。
若他是个白丁,听不懂这词中之意便罢了,但他偏偏不是。
一首求爱之曲,向谁,自是不言而喻。
呵。
嘴角勾起一抹冷笑,云义伸手搂紧了少女的肩膀。
沈卿尘眉梢微挑,手指泠泠划过琴弦,结束了最后一个尾音,衣袖一拂,他收起红木琴慢慢起身。
身后是一轮圆盘似的明月,他悬空静立,如月下仙人。
凉风习习,吹动如瀑般随意披散的长发,他笑了笑,樱色薄唇浅浅勾起,眸光明如秋水般望向对面的少女,“小呦呦,你觉得好听吗?”
鹿呦神情一怔,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叫我什么?”
沈卿尘眨了眨眼,一派单纯模样,眸中笑意却是暧昧非常,“小呦呦啊,不行吗?”
“我……”
鹿呦正欲说话,手指便被用力地捏了捏,一双清冷凤眼淡淡瞥她一眼,无甚情绪,却似凝了霜雪的寒潭,看得人心底一凉。
鹿呦脖子一缩,悻悻地闭了嘴。
沈卿尘笑意稍淡,睨向对面男子,“你何必吓她,不过就是一首歌而已,还能将她拐走不成?”
他顿了顿,语气带了几分轻嗤,“再说了,她看起来好像并不太喜欢你的样子啊?对你的态度和对洞里那小子比起来,差得可不是一星半点。”
鹿呦双眼圆瞪,朝他无声做着口型:你闭嘴,别说话!
这人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虽然他说的是事实,但是她现在哪还敢再激怒云义。
云晨在她心里,自然是要比这个冷面煞神好上千万倍,他从来不会强迫她,也不会威胁恐吓她,他只会把最好的一面都留给她,也从来都舍不得对她发火……
想到这里,鹿呦低下了头,眼底挂起沮丧。
她原本想的是,好好跟这厮谈一谈,把话说清楚,彼此两清,天下的野花那么多,何必揪着她这么一朵不是?
哪里知道,话没谈妥不说,自己还又被他给狠狠欺负了一顿。
她算是明白了,跟云知还这厮就没法讲道理。他认准的事情,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说了不会放过她,就一定不会放过她。
而他所谓的喜欢,又究竟能有几分真心呢?
他向来喜怒无常,性情乖戾,好的时候对你好得不得了,生起气来又似乎下一秒就能扭断你的脖子。
虽然他从没真的对她动过手。
除了床上那档子事这人过于激烈禽兽,其他时候,就算气得眼睛发红也只是捏着她的脖子恶狠狠地威胁两句,活像一只发疯又不能咬主人的恶犬。
但就算这样,也很可怕的好不好?万一哪天真的咬她一口呢?凭借他的咬合力,她的脑袋指定一秒分家。
鹿呦不想活得提心吊胆,所以她逃的很勤快。
可现在,云知还说喜欢她?
鹿呦觉得世界太玄幻,令人难以捉摸。
但也正是因为他的那句喜欢,她才会莫名生出一种可以跟他商量谈判的错觉。
他说的对,她就是仗着他说喜欢她,才敢跟他叫板喊话,可刚被他那么收拾一通,她也算认清现实了。
他就是一只大老虎,只有顺着毛捋才会露出猫科动物的一面,否则便会亮起獠牙。
若是想和他撇清关系,就得委婉一点,徐徐图之……
沈卿尘那句话,可谓一箭正中胸口。
云义抿着唇,本就漆黑的眸子更黑了几分。
月色下,他身影清隽,卓然似山,紫色玉冠高束,墨发垂下几缕微蜷在胸前,苍白如雪面庞下,长眉入鬓,凤眼含威,薄唇勾弯如利刃,冷然一笑道:“干卿底事?”
鹿呦猛地抬头,一脸震惊,这话竟然能从云知还口里说出来?
云义乜她一眼,又很快收回目光,只是攥着她的手指紧了又紧,紧的她都有点发疼。
想到刚刚的作战计划,鹿呦伸出小指,挠了挠他的手心。
嗯,还是先顺毛捋,不宜激怒。
手指轻挠,宛若羽毛,痒地心尖发颤。
他神情一怔,冰冷眼底一点一点地漾起微弱的光亮,仿若温澜潮生,冰雪消融。
嘴角微微上扬,他阖下眼眸,手指穿过她的指缝与她十指相扣。
她的心底,还是在乎他的,这便够了。
沈卿尘盯了盯两人交握的手,又移开,嘴角笑容微淡,“是不干我的事,我只是想提醒一下,洞内那位情况可能不太妙哦。”
“什么?”
鹿呦脸色陡然一变,想也没想,就抽出了自己的手,直接往法器下一跳,朝着山洞便急急忙忙奔去。
手心的温度一空,云义垂下眼睫,心里闪过莫名的戾气和无助,可是这一次,他没有阻止她。
沈卿尘此时倒是又恢复了之前万物不及眼的疏淡模样,只是笑容怎么看都有点幸灾乐祸的意味,“本王该称呼你哪个称号比较好呢?是青云宗的清月仙尊,还是妖界的乾坤之主,月归冥?”
云义淡漠抬眼,嘴角勾起似笑非笑弧度,“那本尊又该如何称呼你呢?是玉衡弯的沈老板,还是幽都的鬼王,夜天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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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卿尘眉梢轻挑,眸眼微眯,声音却恬淡从容:“不过是代号而已,叫哪个不都一样?”
云义偏头一笑,轻嗤道:“沈老板还真是别具一格。”
沈卿尘轻笑:“彼此彼此。”
云义敛了笑意,眼神带了几分认真,提议道:“再做一笔交易如何?”
沈卿尘瞟了他一眼,“怎么,上次的三十万军械还不够?”
云义扯了扯唇角,“军械什么时候都不够,但本尊今天想跟你谈的交易,并非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