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月后,顾笙生下了顾昭。
周骏宁对这个孩子视如己出,凡事亲力亲为,比亲爹做得还要周到。
他所做的点点滴滴顾笙都看在眼里,更何况孩子也的确需要一个父亲,所以在周骏宁又一次向她求婚时,她答应了。
谁能想到,一切都是周骏宁的阴谋和伪装。
婚后几年,周骏宁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开始冷落顾笙,对顾昭更是难掩厌恶。
顾笙终于后知后觉地明白过来,自己和孩子只不过是他的一枚棋子。
更致命一击的消息是,顾笙无意中得知当年恋人出车祸,也是周骏宁一手策划的。
双重打击之下,顾笙精神彻底崩溃了,她想和周骏宁同归于尽,然而天意弄人,她自己搭上了一条命,周骏宁却还活得好好的。
“那个人装得太好了,所有人都被他骗过去了。”时至今日,顾夫人想起那段往事仍觉得不寒而栗,“那时候老爷子和老太太沉浸在丧女之痛中,没来得及管孙子,他就开始折磨年幼的小五。”
纪苏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不忍心听接下来的话。
“那个畜生虐待小五,把小五关在黑乎乎的地下室里。”顾夫人越说越气愤,“等老爷子想起去接他回来时,人已经瘦成皮包骨了,就差一口气没断掉。”
纪苏的心脏像是被人拿大锤子狠狠敲了一下,钝痛感令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不要费力去讨好不喜欢你的人。”
年幼的顾昭一定也曾费尽心思,想去讨好那位名义上的父亲,却只是换来更多的厌恶和虐待。
“我习惯开灯睡觉。”
被关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时,他心里该有多么害怕和无助……
半晌后,纪苏和顾夫人沿路返回,正好迎面碰见找过来的顾昭。
“才分开这么一小会儿,小五就找来啦?”顾夫人温声打趣道,“不愧是热恋中的小情侣。”
顾昭伸手搂过纪苏的腰,淡淡回道:“嫂子你和大哥结婚这么多年了,热恋期不也还没过。”
“有了对象就是不一样,话说得都更好听了。”顾夫人笑道,“行了,我不打扰你们了。”
目送大嫂走远后,顾昭侧过脸:“我大嫂都跟你说什么了?”
“没说什么呀。”纪苏眨巴眨巴眼睫,语气无辜地反问道,“难道你有什么怕被我知道的事?”
“没有。”顾昭捏了捏白白嫩嫩的脸颊肉,“你想知道什么,来问我就行。”
纪苏和他对视几秒,忽然微微踮起脚尖,在他唇角亲了亲。
“啵”的一声,声音大得他都脸红了。
顾昭一动不动,显然也是被亲愣了。
纪苏找到他的手,主动将自己的手塞进去:“吃完午饭,我们就回家了吗?”
顾昭回过神来,扣紧他的手,低声重复了一遍:“嗯,吃完饭我们就回家。”
*
吃完午饭后,顾昭开车原路返回。
到家时已经是傍晚了,纪苏临时收到通知,回房打开电脑处理了一下渲染图。
再从卧室出来时,顾昭已经在准备晚餐了。
纪苏穿着拖鞋走过去,下巴搁在宽阔的肩膀上,轻声问道:“晚上吃什么呀?”
顾昭回头亲了他一口:“吃你。”
纪苏耳尖微红,没躲开:“说正经的呢。”
顾昭用高挺的鼻梁蹭了蹭他,回道:“我也挺正经的。”
吃完晚饭后,纪苏先去浴室洗了个澡。
等顾昭洗完澡出来,就看见坐在自己床上的人,上身穿了件宽松的衬衫,下摆遮至大腿.根处,里面的黑色内.裤若隐若现。
两条雪白细腻的长腿盘了起来,大腿内侧的痕迹依旧没有消失,看起来反而更红了点。
纪苏闻声抬眸:“你洗好了?”
“嗯。”顾昭应了声,沉不见底的眸光落在他腿上,“怎么不穿裤子?”
纪苏耳根一热,小声解释道:“穿裤子摩擦起来,还是有点疼……”
“那怎么办呢?”顾昭走到床边,垂眸盯着那里,“我帮你消消炎?”
纪苏懵懵地问道:“怎么消炎?”
顾昭笑了声:“用口水帮你消炎。”
纪苏:“……”
他就知道这人嘴里没什么好话!
“今晚怎么愿意来我房间了?”顾昭坐上床,柔软的床垫微往下陷,“不怕我吃了你?”
他这么一说,纪苏还是觉得怕的,软乎乎的嗓音听起来跟撒娇似的:“我腿还疼着呢……”
“娇气。”顾昭低低笑道,“过来挨亲。”
今晚的纪苏格外地顺从,想怎么亲就怎么亲,一副任人予所予求的乖巧模样。
顾昭知道他为什么会这样,但还有一些事,是他不知道的。
那个被关在地下室里的小男孩,其实也没那么难熬,因为还有一扇小小的窗户,连接着隔壁邻居的家。
黑暗中,他一直能听见那首钢琴曲,那是他寂静的世界里唯一的声音。
直到他被外公接出地下室的那天,车路过邻居家门前,他看见坐在窗户边的那个小小的身影,正不厌其烦地弹奏着那首钢琴曲。
后来他试着回去找过弹琴的小女孩,却得知邻居一家子都移民了,杳无音信。
多年以后,他依旧清楚地记得惊鸿一瞥下的每个细节,长发齐肩的小女孩,皮肤白得像雪,有着洋娃娃一样大的眼睛,嘴唇漂亮得像花瓣。
以至于他在学校里初次遇见纪苏时,忍不住多看了两眼。
只是顾昭一开始没想到,记忆中的小女孩其实是个小男孩,那年留了长发,只是因为父母为离婚吵得焦头烂额没空管他,将他送到外婆家暂住一段时间。
顾昭黑亮的眸子里燃起了一簇火光,骨节分明的手指揉开湿红的唇瓣,哑声询问:“可以吗?”
纪苏已经被亲得头晕目眩了,被哄着吃了一点点,又吐出来,哼哼唧唧地直往他怀里钻。
顾昭咬紧了后槽牙,到底是没舍得下狠手强迫。
他用力收紧怀抱,喃喃低语道:“早在不认识我的时候,你就已经拯救了我。”
命运的齿轮,终于在十多年后严丝合缝地卡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