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修见胤禛明白了自身处境,便点到为止,借着“请柬”聊起了各种琐事。
“大嫂嫂身子骨还是那样,大哥又忙于政务,也不知有没有好好叫弘昱抓周?唉,说来布尔和乃是金枝玉叶,却因大嫂身子不适,早早就当了家,额娘还在呢,就被长姐的身份困住了。”
“皇家的孩子,大多都早熟。”胤禛心不在此,还琢磨着他、大哥、二哥、康熙之间的关系,却不好冷落宜修,只能有一搭没一搭的接话。
“我如何不知,只是有些心疼布尔和。大嫂来信和我抱怨,爱兰珠这些日子躲去了九弟府上,被九弟妹、九弟宠的没边,什么红枣马,什么浮光锦,都由着爱兰珠折腾。
谈起布尔和总是充满歉意,说爱兰珠都会往九弟府上躲懒,布尔和却样样都学着上手,是她拖累了大女儿。”
“九弟转了性?竟如此喜欢爱兰珠?”胤禛坐直了身子,猛地问出这句话,不会是八弟让老九这么干,想着缓和他和大哥的关系吧?
“什么呀,九弟虽有些小毛病,但对侄子、侄女这些晚辈还是很心疼的。和爱兰珠关系好,主要是爱兰珠不怕他,马球盛宴前就常去找他玩,又一脸的孺慕之色。
这可是九弟头一回被一个晚辈如此信重与爱慕呢,能不掏心掏肺么?一来二去的,自然就熟络起来。”
宜修顿了顿,似笑非笑,“九弟妹又没个孩子,瞧着活泼惹人怜爱的爱兰珠,当然就喜欢上了。当然,主要是爱兰珠这个侄女既不会惹她烦心,又能让她无所顾忌地宠爱。
特别是那个她刚过门,就被其母爆出怀孕,又在其满月宴上被他阿玛送叔伯们扬州瘦马的庶长女来说,爱兰珠亲的可不止一点半点!”
“呃……过不去了,是吧?”胤禛想起那两个扬州瘦马,当即黑了脸。
宜修挑眉,“爷,翻旧账,本就是我们女人的长处!”
胤禛:……好好好,你厉害,爷认栽!
宜修笑的得意,余光但见胤禛脸色有所缓和,继续道:“得了空,明儿您还是要和大哥多聊聊,弘昱抓周礼,还有布尔和……婚事之类的,您也为人父,当明白大哥的忧愁。”
胤禛缓缓拨过一颗念珠,“布尔和的婚事?她才九岁吧?”
“什么九岁,已然十岁了,下半年更是十一了。”宜修猝然打断,随后翻了个白眼,“说来,您还没有九弟心疼侄女呢?连侄女几岁都不知道,不怪大哥对您心有隔阂,这话要说出去,只怕连大嫂都要对您黑脸!”
胤禛默然,转动念珠的手一顿,暗叹:自己对大哥的事儿,确实不够上心,难怪大哥要给自己脸色看!
回过神来:“不错,是爷不够上心,以后还得多请宜修你多多提醒才是。”
宜修望了望他,默默叹了口气,哂笑着道:“其实,上不上心,原不在这上面。爷,有些事儿,论迹不论心,您得做些什么,向大哥表明您的态度。布尔和年岁渐长,大嫂身子骨又不好,谁这时候能替布尔和多多着想,谁就能得大哥另眼相看。您也是阿玛,换位思考,若有人为嘉珏、淑媛谋划好前程,您能对他黑脸?”
胤禛闻言瞬时恍然大悟,是啊,他怎能如此愚蠢,竟半点不着眼小处!!
又觉五雷轰顶,过去他错的有多离谱,太过冷心冷情,也让自己被兄弟们排斥在外,怪不得前些年除了十三,无人与自己走得近,唉!
不觉目光灼灼,盯着宜修,宜修微微投以安慰的眼神,细细分析一波,“布尔和是皇阿玛的嫡长孙女,她的婚嫁之事并不一般,故而大嫂格外忧心。爷,依您对皇阿玛的了解,布尔和不抚蒙的概率,有几分?”
“绝无可能。”胤禛斩钉截铁。“正如你所言,布尔和是皇阿玛的嫡长孙女,是皇家第三代的长女。纵使端静姐姐前车之鉴如此惨烈,但为了大清社稷,为了满蒙联姻,皇阿玛绝不会让儿女私情影响大清总体安定。”
宜修垂眸,眼中闪过悲悯与愤恨:她如何不知道,从上一世朝瑰公主出嫁一事上她就明白,儿女私情在江山社稷面前,不值一提。
“爷,既然如此,大哥、大嫂最期盼的是什么呢?”
“布尔和能承欢膝下吧!可惜,她注定要抚蒙,也是可怜。”胤禛不由地叹气,布尔和这孩子,委实是命苦啊!
宜修忽的面上泛起红晕,故作不解,“不怕爷笑话,我一直有一个疑问,抚蒙,一定是要嫁往蒙古,还是嫁给蒙古所出的男儿呢?”
“啊?!!!”胤禛被问懵了,主要是他以往也没想过这问题。
在他固有印象里,抚蒙就是公主嫁给蒙古部落的亲王或世子,然后一起前往蒙古居住,怎么还有嫁往蒙古和嫁给蒙古所出的男儿这两种区别吗?
像纯禧姐姐、荣宪姐姐,不都是嫁人后去了蒙古么,抚蒙还能有“歧义”?
宜修见胤禛脸色缤纷有趣,“往日总是说,抚蒙就是将公主嫁到蒙古诸部,是为了安抚蒙古边境,但嫁到蒙古诸部就一定能安抚蒙古边境吗?若是如此,端静姐姐怎么会受辱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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胤禛思及端静姐姐之前的处境,不由地点头,抚蒙有没有用不好说,但作为大清国策之一,皇阿玛轻易是不会推翻的,但他的女儿们……他是真的一个不想送去蒙古!
“爷,有个大胆的想法,或许您会觉得天马行空,但我觉得,从为人父母的角度来看,这主意是可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