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在屋里来回走着,他心里很清楚,漕运、河工这些事儿,恐怕不止是六科给事中、巡按御史以及京官,甚至会牵连到一些皇亲勋贵。
高士奇、李光地与明珠虽能镇压朝堂百官,又有赵御史这个喷子在,六科给是中、巡按御史及京官无须担心,但有些事也不方便处理。
这是个硬钉子,得让皇子们去碰,只得委屈老四了。
想到此他说:“士奇、光地与明珠,尔等忠心耿耿,朕心甚感欣慰,但这事儿你们就不要插手了,替朕盯着百官就好,先回去吧!”
赵御史心中一沉,漕运和河工的事儿,涉及到的皇亲、勋贵不在少数,一旦闹起来,绝不亚于追缴国库欠款。
皇上这是打定主意舍弃雍郡王来钓鱼,兜兜转转,居然给四福晋惹麻烦了。不行,他得给四福晋传信。
想到这儿,赵御史磕头告辞,快步离宫,与高士奇、李光地、明珠擦肩而过的瞬间,还不忘了使眼色:记得还我人情!
几人走后,太子试图为老四进言,直接被康熙挥手打断,他的目光犀利如鹰,如同暴雨来临前的乌云,充满了沉重的威压感,冷冷道:“你们可知,朕早知河工腌臜事多,还是听之任之?回去再好好想想,朕明天会有旨意的。”
太子和老大无故被点了一通,心中委屈万分,但见康熙神色太过冷淡,又不敢多言,只好不得劲儿地退下。
出御书房的那一刻,太子和老大不由地打了个寒颤:老四为大清社稷风里来雨里去,到头来……皇阿玛舍弃他,连一刻都犹豫也不曾有,也不知老四这一次该如何脱身!!!
雍郡王府,长乐院。
弘晖坐在垫子上,抱着安静的弘昕,乐呵呵地看着弘昭、弘晗到处爬,“额娘,额娘,弟弟、弟弟、弟弟玩的真开心,额娘,额娘!”
宜修拿湿帕子给每个儿子抹了把脸,越看越喜欢,四个儿子,都是她的心头肉,看到晖儿也能冲淡她对上一世的不甘与愤恨,对这一世、对未来有了更多的期盼。
弘晖又咧着嘴笑,“额娘,额娘,阿玛呢?弘晖想让弟弟们跟阿玛玩!”
宜修点了他的鼻子:“阿玛在忙,弘晖作为阿玛和额娘的长子,要承担起照顾弟弟的责任,教弟弟们抓周的事儿,就交给我们弘晖小大人,可以吗?”
“跟当初阿玛教弘晖抓周那样吗?”
“对的。”宜修不免也笑弯了眼睛,她的弘晖真聪明。
弘晖低下头,小脑袋埋在弘昕怀中,嗅着弟弟身上的奶香味,忽的握紧拳头,好似下定什么决心般,手指刷刷刷的勾过许多物件,如玉佩、玉笔、金算盘、金弓箭等。
脸颊粉嘟嘟地装出一副严肃的模样,“弘昭、弘晗,快,快来抓,谁抓到,就归谁,抓不到,打屁屁。”
又指了指边上那堆东西,吩咐道:“把那些都铺开,给弟弟们抓。”
边上那一堆玩意,福袋、葫芦、木梳、笛子、富贵锁,并书籍、官印、秤砣、木刀、逍遥扇、文昌塔、玉如意等,很快就吸引了弘昭、弘晗的注意力,二人快步朝弘晖爬去。
“咳。”宜修好笑的抬手摸了摸弘晖的脑袋,刚想说点什么鼓励下弘晖,剪秋急匆匆耳语一番。
宜修猛地一惊,眼睛瞬间瞪大,眼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光芒,沉默片刻后,她对佟嬷嬷、桂嬷嬷道:“嬷嬷,看好孩子们,本福晋要处理点其他事儿。”
说罢,让绣夏留下协助两位嬷嬷,扶着剪秋快步回了正屋。
宜修露脸的一瞬,李嬷嬷赶忙涌上来汇报,“奴婢已经派人打听过了,给宫里递弹劾折子的是六科给事中和巡按御史,但京城内街道上还没有关于漕运、河道、咱们爷的流言,不过……奴婢觉得,有些平静过头了。”
“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不是麻痹当事人,使之放松警惕,酝酿更大的风暴,就是在等,等皇阿玛表态,等相爷们表态。”
宜修眼波流转,异常冷静地分析眼下的局势,“万幸,有赵御史在御前,咱们不至于做个睁眼瞎,这步棋没走错!”
剪秋不得不把赵御史的担忧,又说了一遍:“覆巢之下无完卵,赵御史说,皇上有意拿咱们爷做诱饵,可爷不在京城,那群人说不准对您、对整个雍郡王府下手,逼迫爷离开江南,离开漕运、河道,爷怎么说都是皇子,您……主子,咱们怎么办?”
宜修心下沉了沉,眸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很快就恢复如常。
就上一世康熙在九龙夺嫡最激烈时期,都没狠下心杀儿子的表现来看,拿胤禛当诱饵,康熙绝不会犹豫,但再狠,再顾及社稷,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胤禛被各方围堵。
雍郡王府在这场风波中躲不过去,自己也会被牵连进去,但胤禛绝对会给他自己找退路,最多不过沉寂两年……就胤禛的才干而言,皇阿玛是不会闲置他太久的。
这种情形下,身为雍郡王福晋的她,就只有硬扛这一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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