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二月十八,宜修一脸急色地闯进了毓庆宫,满脸担忧又恐慌地朝太子妃行了一礼,便急忙询问:“二嫂,太子二哥在吗?”
边说宜修便拿帕子擦泪,吓得太子妃赶忙扶起人,“在呢,但他和大哥都在书房,你这……到底怎么了?”
“二嫂,我、我……唉,求二嫂通融一二,领我去见二哥他们,救救我亲娘舅吧!”宜修面露难色,反复呢喃,“爷走之前说过,若有事儿,可以求大哥、二哥帮忙。我实在是没法子了,被抓拿下狱的是我的亲娘舅啊,姨娘走得早,我、我不能让舅舅再出事儿了。”
太子妃做梦也想不到宜修会在面前表现出如此凄婉的一面,不过思及宜修的出身,貌似也懂了她所讲的亲娘舅是什么人,也能体会她为何会如此惊慌,连忙安抚道,“你放心,我这就带你去,你别急,别急啊。”
闻言,宜修似是抓住救命稻草般,只拉着太子妃的手说谢谢,
那神色,太子妃都不忍直视,心里又惦念着之前宜修不顾推拒硬塞银票的好意,立马就呵斥何玉柱赶紧开门,别耽误事儿。
何玉柱如何敢在太子妃面前拿乔,脚步飞快地进书房禀报,“太子爷、直郡王,太子妃携四福晋来了,四福晋正哭着呢。”
“啊?!?!”
太子和老大面面相觑,眼神神同步地交流起来:
四弟妹哭了?
你干了啥?
我没干?
那谁干的?
……
还不等二人交流出个所以然来,太子妃就扶着宜修进了书房,宜修哭腔地恳求道:“大哥,二哥,救救我亲娘舅吧,他被连人带货拿下入狱了。”
“啊?!?!”太子和老大一脸懵,只能求助太子妃。
太子妃无奈,她也不晓得其中内情,只好软声软语先让宜修平复下情绪,好生把话说清楚。
宜修期期艾艾地捂着眼睛擦泪许久,顿时将众人的胃口吊到极点,在众人都快没了耐心之际,才开口。
“我那舅舅是经商的,也不知他怎么与洋人勾搭上,做起了掮客。昨儿接了个大单,采办了不少东西欲走私出去,结果被人拦了个正着,连人带货被缉拿不说,还被扣下顶走私通敌、冒犯海禁的大帽子。
天地良心啊,大哥、二哥,我那舅舅最多就贪了点财。走私这事儿京城但凡有点脸面的人家谁不做,我三舅再怎么混不吝也没搜刮过民脂民膏,都是真金白银在京城琉璃厂、京郊外采买的实物。
最多,最多就是翻了五六倍的价格往外倒腾,用七八万两就采办好的实物,以四十万两的高价卖出去,也正是被这大单给迷了眼,铤而走险帮忙押了一趟货而已。别的真什么也没干,这宰的都是洋人,从没对自家人动过手啊!”
太子和老大一开始想着看在老四的面上,四弟妹又与自家福晋关系不错,不就是经商走私被缉拿下狱嘛,等会派个人去打个招呼把人提出来就是。
但一听到七八万两的货物,一倒腾就成了四十万两……眼神立马冒光,内心就臆想起来:走私这么赚钱的嘛?要不……
刚想了一会儿,忽的二人视线对上,斗了二十余年的两人怎会不明白对方的想法,暗骂一声晦气,叹气不能独自吃下这块肉的同时,又埋怨道,四弟妹你就非得当着我们两人的面求援嘛?
宜修故作不知他们的心思,当着太子妃的面就演起了不知所措的戏码,瞧着两位大伯哥默不作声,立马就面上哀痛、背地加码地哭求。
“大哥、二哥,求两位帮个忙,把人捞出来就成,货不重要。若是这事儿难办,我、我、我再把舅舅在京城所有产业以及各项积蓄,还有那些洋人带来的十几箱金币,给你们打点一二,只要人、人没事就成,成嘛?”
金币?还十几箱?我嘞个去,走私这么赚钱的嘛?
太子正想着呢,老大就秃噜了嘴,“四弟妹啊,十几箱金币?你那舅舅真的只是做走私生意,这也太……啊……你……”
太子一脚踩在老大腿上,踢得老大差点失声尖叫、弯腰捂腿喊疼,刚想安慰下四弟妹,宜修恍若未闻一般,自顾自地解释道:“也……也不怕大哥、二哥笑话,我外家家道中落,三舅年轻时就拿了自己那份家产到处打拼,几年时间内还真有气色,又有幸救下一个洋人,却是个“红毛番”。
因着救命之恩以及多年交往,三舅也算是打入了“红毛番”商人之中,负责帮他们采买,如琉璃厂那些精美的瓷器、各地上乘的茶叶等。别看我那三舅经商时胆子大的不得了,可面对一群须发皆赤的洋人,总觉他们像地狱的红罗刹,办事儿不敢耍虚的。
一来二去,深得“红毛番”信任,算是走私贩中信誉较高的掮客。本来,这两年我时不时帮衬外家,他已经收手了的。谁知这回“红毛番”给单子太大,抽成又多,他耐不住……就,就干了。
哪知道二舅昨夜忽的被上司调走,没巡查城门,三舅又没推脱开,押着货物出城刚到码头卸货,就被海关衙门人给缉拿了……等我收到消息时,人已经下狱一夜了,还不知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