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十二,御书房。
太子胤礽、老大胤褆、老八胤禩、老九胤禟一大早就被叫进御书房面圣,却被晾在一旁,始终没得康熙正眼。
康熙则耐着性子,轻声细语安抚着“要私房、要绘春、要回家”的静安。
等了一个多时辰,老大胤褆终是忍不住地抱怨道,“皇阿玛,人家要回去就回去呗,您一直把人带在身边,西巡不肯放,回京也不肯放,大过年的还不肯放,差不多得了。”
胤禟也不屑地接了句,“不知道的,还以为您老忽的心血来潮,变了口味,新养了个娈童呢?”
当即,遭到康熙的申饬,随即扔下一叠账本来,青筋暴起地骂道:“拿去,瞧瞧你们干的好事儿,瞧瞧,朕的国库、内务府都被你们这些不孝子给搬空了!”
胤礽、胤褆、胤禩和胤禟捡起账本一看:一道道红圈、一个个人名以及银钱数量,惊得众人呆立当场,纷纷低头不敢与康熙对视。
胤礽憋红了脸,内务府那本里面,他的花销差点与皇阿玛齐平,国库那本里面更是有不少赫舍里一族及门人的名字,少的几万两,多的几十万两,索额图的名字更是位列前茅……
胤褆也没好到哪去儿,虽说明珠现在不站队他,但明珠之前没少替他拉拢人,而马国成、舜安颜都是他的门人……
兄弟俩面面相觑,跪下请罪,“皇阿玛恕罪,这……这……唉,请皇阿玛降罪!”
老八胤禩比他们跪的还快,何绰是他的伴读,哪怕现在已经划清了界限,任伯年、任伯安更是他的门人:十几万两啊,没了江南盐商的银钱支持,本就捉襟见肘,现在这……还是求饶吧,也许皇阿玛能抬手放过呢!
九阿哥胤禟原是无所谓地耸耸肩,想着不关他的事儿,一瞧老八跪下了也连忙挨着他跪下求情。
康熙平静地审视眼前四人,“这一向朕总在想,我大清这么多官员,其中还有我的儿子,怎么就把这个国家看成是朕一个人的国家呢,这棵大树朕是主干,你们都是枝叶,而国库呢,不就是这棵大树的根么。”
胤礽、胤褆、胤禩和胤禟都能听出康熙平静语气中的失望之情,连忙磕头,想要辩驳却不知从何处入手,一时语塞。
康熙冷冷地问:“你们是皇子,只想着挖空自家国库养底下人,大清的根基呢,不管啦?”
胤礽、胤褆:“请皇阿玛息怒,此事是我等之过,可……国库借款是您允许的。虽说数额大了点,但……委实不能全怪……”
康熙一听这话更火了:“少来,朕当初是让跟随朕的老臣、难以糊口的清官们挪借国库,以稳定官员;那索额图、明珠、马国成、何绰等是养不起家,还是糊不了口?”
“太子,你之前总不忿朕杀了索额图,但他一个人就借了一百二十万两,当初抄没的七成家产都不止这个数。现在,你看着朕,告诉朕他该杀吗?”
“老大,明珠和马国成都给你办过事儿,他们欠的不少,连你也欠了内务府、国库不少。你成婚、开府,哪一样不是朕给你操办的,少你吃喝,还是少你穿用了,纵着底下人不说,身为大阿哥居然带头借……丢不丢人?”
“老八,你之前管着内务府,后来管着户部,你是没挪借国库钱一分钱,但经你手借出去的钱可不少,宗室、勋贵、朝臣,谁开口你都同意。朕让你管家,你就是这样管的,任由外人把大清的家底掏空?”
胤禩连忙磕头:“回皇阿玛,这户部的事儿,儿臣是略知一二,这银子外借,也是因为都是勋贵、老臣们开口,儿子抹不开脸,所以……”
“行了,朕找你们来,不是问责的。”康熙一挥手,不耐烦地打断了胤禩的辩驳,“今天叫你们来,主要是谈一谈国库欠款的事。国库也好、内务府也好,所有的款项,都查清楚了。你们觉得,朕该怎么办?”
康熙扫视着四个儿子,没放过他们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胤礽的窘迫与愤懑、胤褆的羞愧与无奈、胤禩的推卸与沉默、胤禟的不知所措……嫩,还是太嫩了,这么点事儿都经不住,无用又愚蠢。
“以为拿钱就能笼络住臣子,殊不知,人家收了钱还把你们这些个蠢货当挡箭牌,真以为能把这些‘有奶就是娘’的臣子给喂饱、喂熟?”
“想太多,你们之前倒是替朝臣们出头了,朝臣们告诉你们借款的事儿吗?有说过江南孝敬的事儿?有和你们共进退?这就是把你们当主子?蠢货,一群蠢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