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嗤笑声从身后传来?,郁芸的身形猛然一僵,回头却见赤焰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旁边的柳树之下,一双阴沉沉的眸子正怨恨地看?着?她?。
“赤焰师弟,你怎么过来?了?”
郁芸扯了扯嘴角,勉强让自己冷静下来?,手指却下意识握紧了袖口?
然而赤焰却全然不顾郁芸的退让,他向前走了几步逼近了郁芸,冷笑道∶“郁师妹向来?与人为善,我要是今天?不过来?,怎么能知道你还会用这些阳奉阴违的手段?”
“你现在这般举措,是你不服师尊的处事,还是秦长老另有?异心?”
郁芸闻言脸色一白,她?咬了咬下唇,并不愿意回答赤焰的质问。
让师渊暂时待在归雁峰,是她?与秦艽目前所能想?到最好的办法,只?要能在师月素回来?之前想?办法把师渊送出太虚宗,他这条命就算是保住了。
甚至为了不让赤焰和?张长老插手,秦艽今日?还特地寻了个借口?拖住他们,但看?赤焰现在的反应,想?来?也是失败了。
赤焰随手解下了腰间?的令牌扔进了师渊的怀里,冷声道∶“我和?郁芸有?话要说,你自己去药峰吧。”
师渊手忙脚乱地接过了令牌,视线在两人身上穿梭着?,似是在判断他们之间?的关系。
郁芸是药峰的首席弟子,这是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至于?……赤焰,师渊对他了解不深,只?知道他是师月素的关门弟子,但从前见其他人对他百般忍让,想?来?地位应该更在郁芸之上。
他心中得意,故意道∶“可是郁师姐刚刚不是说,药峰没有?地方了吗?”
“药峰那么大,没有?地方那就让他们腾出地方来?,拿着?令牌,你自己看?好了哪里就住哪里。”
得了赤焰的保证,师渊立马高兴了起来?,他轻飘飘瞥了一眼郁芸,而后乐呵呵地拿着?令牌前往药峰,一路上走路都带风。
郁芸看?着?他这般作态,心知已?经无法阻止,只?得无奈地闭了闭眼。
“赤焰师弟,用别人的命来?续自己的命,大家同为药修,此举已?违天?理。”
赤焰闻言却不屑一顾,他冷笑道∶“说什么天?理不天?理的,天?道不公,难不成还不许我寻一条生路吗?”
“郁芸,你不必装出这幅伪善的模样来?高高在上的审判我,你无病无灾,不用担心自己看?不到下一次的天?明,可是我不一样,我已?经熬了这么多年了,现在唯一想?要的就是活下去,仅此而已?。”
郁芸神?色微冷,厌恶道∶“想?要活可以,但你不该用别人的命来?换,曾经的碧澜师姐是这样,现在的师渊也是,他们不过都只?是……”
“别跟我提碧澜。”
赤焰猛然间?冷下了脸色,他眼中的怨恨已?经根本无处可藏,仿佛一把浸了毒汁的匕首。
“你们人人都说碧澜有?多好,她?不过只?是师尊在外捡回来?的一个孤女,受了师尊的恩德,到最后却恩将仇报叛离宗门,若不是因为我身中火毒无法修炼,首席弟子的位置岂会落到你和?她?的头上?!”
郁芸闻言皱了皱眉,见赤焰如今这幅疯癫模样,根本不愿与他继续交流,转身就想?离开。
可赤焰却执意要挡在她?的面前,那双阴沉沉的眸子死死盯着?她?,忽而就露出了一个笑容。
“郁芸,萧谷主不愿意出手救我,我无话可说,毕竟她?向来?冷心冷情,别说是旧友的儿子了,她?连你都不愿意救。”
郁芸的脚步猛然顿住,她?脸色大变,甚至抬手就想?要给赤焰一巴掌。
可是赤焰却牢牢握住了她?的手腕,阻止了她?的动作。
他低声威胁道∶“少多管闲事,谁要是想?挡我的活路,那我也绝不会让她?好过。”
郁芸眼睁睁看?着?赤焰在自己面前扬长而去,手腕上还残留着?灼热的刺痛,她?眼神?微冷,只?得紧跟着?转身离开。
“你在看?什么呢?”
见江菱华一直盯着?郁芸的背影,旁边的江百里纳罕道∶“你是在看?郁芸吗?”
江菱华微不可闻地应了一声,小声道∶“感觉郁师姐和?赤焰师兄好像……关系不太好的样子。”
“就赤焰那副德行,和?谁关系能好了,郁芸已?经算是脾气够好的,照样还是忍不了他。”
江百里闻言不由得翻了个白眼,又岔开话题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带你去见宗主吧。”
江菱华点了点头,主动跟上了江百里的步伐,只?是一想?到昨日?之事,她?的心中就隐隐有?些不安。
她?犹豫了片刻,小声问道∶“百里师兄,少宗主是宗主的儿子吗?”
“啊?”
江百里愣了一下,连忙摆了摆手,“不是,少宗主从小就父母双亡,虽然出身于?江家本家,但却是被玄微仙尊带进太虚宗的,而宗主则是江家的旁支,非要算下来?,应该是少宗主的堂叔吧。”
“不过可能是因为玄微仙尊的缘故吧,少宗主和?宗主关系并不亲近。”
“这又和?玄微仙尊有?什么关系……”
见江菱华越来?越迷糊,江百里鼓励地拍了拍她?的头,大大咧咧道∶“反正你没必要想?那么多,只?要明白我们江家人杰地灵,姓江的各个都是响当?当?的天?才,你以后肯定也是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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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主殿本该是太虚宗中除去奎黎峰以外最为重要所在,然而江轲闭关数年,宗主殿鲜少有?人光顾,到最后竟成了五峰之中最为冷清的地方。
江轲端坐于?上首,他看?着?一派从容淡定的江景鹤,缓声道∶“景鹤,我准备带着?江菱华一起闭关,往后宗中事务还要有?劳你照料。”
江景鹤闻言微微一顿,他抬眼向江轲望去,那双沉静冷冽的眸子里没有?半分多余的感情。
“带着?江菱华闭关?恕我直言,您怕是无法教导她?。”
江轲听到江景鹤这般冒犯的话语也丝毫不恼,他平静道∶“我确实教不了她?太多,不过若只?是寻常修行和?九幽瞳的用法,我想?应该也绰绰有?余了。”
江景鹤皱了皱眉,但并未直接反驳他。
反倒是江轲见状叹了口?气,问道∶“你似乎对她?颇有?成见,因为什么?”
“你是担心她?会挡了你的路?你放心,就算她?有?九幽瞳,也绝不可能取代你的位置……”
“宗主。”
江景鹤打断了江轲的话,他语气冷淡道∶“你应该知道你自己在做什么吧?”
“我当?然知道,收弟子,教弟子,我不是玄微仙尊,教不出你这等得意的徒弟,唯一能做的就是护她?周全而已?。”
江轲淡淡一笑,又道∶“不然落在黎尧和?你的手里,她?估计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那你最好是好好教,让她?早日?成才,也少让她?出来?晃悠。”
江景鹤懒得再和?江轲多说,他深深望了江轲一眼,毫不犹豫起身离开。
一把凝成的冰剑扎在了桌角,直接穿透了坚硬的檀木。
江轲看?着?距离自己的手指不过半寸距离的冰剑,毫不在意地将它?拔出掷到了地上。
冰剑落在地面之上碎成几段,他手指轻点着?桌面,神?色逐渐阴沉了下来?。
“起了异心,当?真是不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