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过程他都没挣扎,也没反抗,就任由他们的拳打脚踢。带头的下手挺狠,边打还边对那人叫嚣你就是被这只弱鸡打了?
那人举着个铁捅就往他脑袋上砸——
“你打啊,起来打啊!”
他始终没起来。
那一刻他甚至是想让他们把自己打死,他在想,如果继续活着还有什么意义呢?
人生的意义又是什么?
努力?拼搏?奋斗?
最后死了不还是一把白灰?
风一吹,白灰就散了,世上也许会有人记得你,但十年后呢?百年后呢?
终究不过是颗尘埃,在茫茫的浩瀚里,时代都不过是场过眼云烟,何况是人?
只可惜,他们没打死他。
反倒是程家人找到了他。
当时程嘉卉看着一身是血的他吓得直哭,只不过是,抱着他一直哭。
哭得他就在想,应该打死他啊。
程家人传统,虽说早年就移居了海外,但一些个老祖宗的教导和习惯都是流淌在骨子里的。
程父让他在母亲的遗像前罚跪,一跪就跪了三天。
这三天不管是程嘉卉还是程母,但凡帮他求情的、送饭的,都被程父骂得狗血淋头。
程父说,你家人把你托付给我,那我就要对你负责,18岁前你必须留在我身边,18岁你就滚蛋,爱去哪去哪,我绝不管你!
有一度他很排斥壁画,不管是中国的干壁画还是西方的湿壁画,有种本能的排斥。
程父说,在中国古代师父收徒弟,那都是徒弟要出门赚钱养活师父的,我现在不要求你出去卖力气,你就给我练好了修复的本事,以后还了我这份人情!
还人情,报师父恩。
他就是这么想,也是这么做的。
只是他忘了,世间种种债,最难还的就是人情债。
程家父母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程嘉卉的心意他不是不了解,甚至程父还跟他说过,小执,以后程家的荣耀就靠你了,有你在,我也能放心嘉卉了。
在一次程父的生日宴上,来宾不少,大家看他的眼神完全就是在看程家女婿,他举杯跟大家说——
“我是程老师的学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