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他父亲退伍后在夜市里支摊,风沙季做木雕和版画就特别困难,黄沙钻进雕线的细缝里,刀子一下去就打滑,然后整幅版画就瞎了。
他跟盛棠同窗,选修课更偏向于修复专业,胡教授就问他,想不想回敦煌贡献力量啊。
回敦煌是必须的,当时想的是父母在不远游,但能拜在胡翔声的门下,他是万万没敢奢望的。现在想来,他在敦煌出生,后来又回敦煌工作,好像一切都自然而然,他从没有过别的想法,像是更换职业,又像是现在这样,离开敦煌。
盛棠曾经问他,敦煌美吗?
他回答不上来。
美是什么概念呢?肯定不如江南的风景如画。他就说了大漠,说了戈壁滩,说了石窟壁画,说了奇石墨玉……等他说完才愕然,原来深藏在敦煌里的习俗文化都融在他骨子里的。
盛棠听了直羡慕,说她很小的时候也跟着父母到过敦煌,但是印象已经模糊了。
后来在某个初夏,盛棠跟着他回了一趟敦煌,穿过一望无际的戈壁滩,到了敦煌石窟,胡教授当时还在灰头土脸地修复一方壁画。
盛棠被壁画震撼了,说了句,古代画师运用的颜色可真高级啊。
她对颜色的敏感和细致,恰恰是敦煌最需要的。
从那天开始,盛棠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觉得在敦煌待着挺踏实的。
也是从那天开始,他结识了罗占。
壁画加固和石窟结构建筑测量的专业能手,任何石窟落在他眼里都能很快复制和计算出其结构来,数值给的比电脑还精准,而且由他手加固的壁画从未破损,更重要的是,他自己设计和改造的器械都十分实用,细致化又耐用。
但当时罗占对他的印象一般,脾气本来就挺冲的人,说起话来挺不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