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还像从前似的在研究石壁上的壁画内容,压根不去想这个窟随时随地都有可能被封。
直到后半夜的时候,罗占指着仪器上的波纹说,“你们看,这山体结构其实并不稳定。”
不稳定,意味着山体有坍塌的可能。
胡教授的顾虑并非没有道理。
江执当时的脸色难看到了极点,盛棠从没见过。
盛棠做了个梦。
梦里黄沙飞旋,驼铃声急促,天地间都成了锗黄色,有石窟在坍塌,哀声一片,她看见山顶卧着个女人,身形妖娆。虽看不清她的神情,却能明显感觉她在悲泣。
她发出一声嘶喊,尖锐如哨,几乎都震达天际。
盛棠心慌,瞧见江执、肖也他们纷纷往石窟里跑,紧跟着石窟塌陷,将他们全都埋在砂石之中。
……
盛棠一个激灵睁眼。
原来是场噩梦,她抚了额头,一手心全都是汗。
发现自己还在0号窟里,周遭却没人。
他们都走了?
不可能啊,走的话应该叫她才是,她就趴在塑像边上,不至于娇小到让他们看不见吧?迟疑间就听有轰隆隆的声音传来,像是石窟外在打雷,可仔细听又不像。
她一哆嗦,脸色陡然煞白。
是山体坍塌!
盛棠一骨碌爬起来,怎么会坍塌?她冷不丁想起梦里的情景,想起江执他们被埋,脊梁骨一阵凉过一阵。
窟门明明近在咫尺,但她怎么都走不到,整个石窟开始摇晃,越来越强烈的晃荡,她如喝醉的人站不稳,最终踉跄一下摔倒在地,紧跟着只觉打地面倾斜,她伸手没抓住可固定的东西,整个人摔在山墙上,后背生疼。
江执呢?
肖也他们呢?
她大声喊,但声音湮在轰隆隆的山石相撞中。
后来她蓦地一转头,借着微弱的光瞧见石窟深处竟有人趴在那,一动不动,头顶有块巨石,朝着下方就落下来——
“江执!”
盛棠把自己喊醒了。
阳光被纱帘过滤得柔和。
她在床上跟条咸鱼似的直挺挺躺了半天,眼睛因恐惧瞪得老大,许久后,她猛地喘过气来,蓦地起身坐起,用力呼吸。
醒来之后发现是噩梦的感觉真好。
谢天谢地。
盛棠觉得整个人还陷在梦境的恐怖里,努力地、缓慢地抽离回现实,低头一看,两只手攥得紧紧的,手心都生疼。
松开手。
手指还在微颤。
房门被人咚咚地敲,老半天了,她能醒来也归功于敲门声。
许久盛棠从床上爬起来,就跟踩着云彩似的去开了门。
门口是肖也。
见她开门后,抬手腕敲了敲手表,“都几点了还没洗漱?盛棠,今儿下午你可千万别放我鸽子。”
盛棠有气无力地靠在门框上,真是做一场噩梦就跟夺了三魂七魄似的。
“到时间了吗?”
“没呢,友情过来提醒你一下,怎么了,做噩梦了?”肖也见她额头汗津津的,说,“你看你,心理压力不用这么大……”
搁平时,盛棠肯定怼上一句肖也你要脸吗,就这点事还值得本姑娘伤神的?
但她开口,软绵绵地说,“肖也,我从来没像今天这么稀罕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