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夏发出反派的笑声:“灭哈哈哈,我的邪恶计划居然被你识破了,你知道的太多啦!”
“这个测评其实不应该用文字,只要拍视频就足够了。”陆雪做出评价。
安夏深以为然,她安排薛露做了一个十五秒的广告,放在各大网站上。
远在美国的邓杭生有一天忽然被同事叫住:“邓,这个东西,是不是你们公司生产的?”
邓杭生伸头一看,哦哟,闪瞎眼,一个特花哨的键盘,上面遍布着金银财宝的标志,甚至还为止做了一个插件。
总体给人的感觉:这个键盘把现实生活场景游戏化,很有意思。
就算是美国人,对小人张开口袋接金币没有任何理解成本,世界许多国家的历史上都有用金币做货币的时代。
这个设计也是软件开发部认真分析的结果,刚开始的想法是张开口袋接人民币。
但是有人提出,人民币也会换版,还是按照「金银天然是货币」的理念来设计最稳定。
安夏在「中国货」销售平台上看到一条消息:“我是不是看错了!英特尔、ibm和甲骨文要向我们买一万把喜庆键盘!”
一时间,群里一片欢腾,再仔细看,是他们的员工要组团购买,联络人:邓杭生。
安夏:“他可真厉害!”
不愧是立志要搞usb的男人,果然是即插即用,这才去美国几天啊,居然已经跟三大公司的员工都勾搭上了。
趁着邓杭生述职的时候,安夏问他是怎么做到的。
邓杭生解释说:“硅谷有个技术论坛,各个公司的程序员都会去,我就把那个动图发上去了,别的什么都没有说,他们看了都说想要。”
“挺好,他们怎么没想着在美国的工厂定制?ibm自己不就是卖设备的吗?”
“贵啊,加上运费,从中国买也便宜好多钱。而且最近工厂又在闹罢工了,算下来,从国内运过去的时间比等他们还快一点。”
喜庆键盘是一个完整的键盘,利润比只卖键帽要高出不少。
不过键帽也没有受冷落,单键帽的价格比较便宜,就连普通城市中等家庭的小孩子都能买得起。
不少消费者买了喜庆键盘,又下单两三套喜欢的键帽,随心情替换。
各大电脑城里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有些小作坊企图仿制,但很快放弃了,他们仿得了键帽,仿不了搭配的插件。
每套键帽都附有不同的插件激活码,与主板的mac码绑定,用过一次就作废。
以及键帽上的那些精巧设计,小作坊也仿不了。
比如黛玉葬花的锄头,小作坊做的就只能是个死物,动不了。
最后的收入算下来,喜庆键盘,勇夺头牌。
公司里为外设组的开门红而欢呼。
公司外也因为国外it公司员工都要向紫金买键盘的事情,而高呼国货站起来了。
只有焦河山有些郁闷。
无论是从销量,还是利润看,喜庆键盘都一骑绝尘,别说中国人了,就连外国人都在买,一万把?那是第一份订单,后面别的国家也有下单的。
他不禁对自己产生了怀疑,觉得自己一个美术科班出身的设计师,怎么会不如一个自动机械专业、做人体工学的员工。
审美的差异性在他的沮丧原因里,只能排第二位,第一位是来自于小蔡的自信,是他根本就没有的。
以前他觉得自己很有敢拼的勇气,跟小蔡一比,他可差太多了。
不然他也不会在那家公司里待那么久,遇到不合理的事情也选择退让。
要不是因为遇上了邓杭生,先得到了内推的机会,面试完了确认会被录用,他现在肯定还在那个公司里待着。
午休时间到,关了灯的办公室里一片寂静,焦河山心事重重的去空中花园,想走几圈散散心,刚进去发现安夏正在那里,手里拿着一杯咖啡,凭栏远眺,不知在想什么。
焦河山刚想退出,安夏发现了他,笑着说:“正想找你呢。”
安夏对外设组的第一仗十分满意,夸了他几句,却发现焦河山有些心神不宁的样子。
她笑道:“怎么,还嫌赚得不够多啊?一开始不要给自己这么大的压力,我还没给你压力呢,你别抢着让自己紧张啊。要不,我现在就给你加指标?免得你白紧张。”
“诶?”焦河山赶紧摆手。
“开个玩笑,没这么快。怎么啦?愁眉苦脸的样子?”安夏一脸关切。
如果是以前公司的老板,焦河山只会用家里有事之类的借口混过去。
但是安夏却不会让他有一种说实话的冲动。
安夏每次听别人说话的时候,都十分专注认真,而且还会开玩笑,大多数时候她在办公区域走动,脸上都带着非常开心的笑容,好像随时都有特大喜讯要宣布一样。
跟他以前那个秉承着「上位者就要高深莫测,喜怒不形于色」的老板完全不一样。
即使不指望她解决,也觉得说出来会更舒服一点。
焦河山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他跟安夏说:“这次的喜庆键盘,是蔡恒一个人设计的。”
“本来就是一个小主题,没必要很多人一起参与啊。”安夏不知道焦河山这么说是什么意思,替下属请功?
虽然卖得不错,不过,倒也不至于专门有什么奖励,最多年底绩效给好看一点呗,给绩效这事,焦河山自己就能说了算。
焦河山又继续说:“本来我们都觉得这个设计风格很土,是他坚持要做,还说自己出钱打样都可以。”
安夏越发困惑,刚才像请功,现在像告状。
“本来我说设计键盘,是您说,只要设计键帽就行了。所以我们的思路也都在键帽上,他坚持设计全键盘。”
安夏眨眨眼睛,心想:这是在怪我瞎指挥??
这个前情提要的铺垫不仅过长,而且产生了三种不同的态度指向,安夏不在乎他怪自己瞎指挥,他们自己没想到键盘灯,只对键帽上做功夫,本来就没必要搞全键盘。
安夏忍不住接话:“你是想表达什么?”
“以前,我觉得自己很有革新的魄力,现在跟小蔡一比,发现自己跟他差得很远,他说想要做什么,就能坚持做下去,开模费,其实我不是付不起,就是一直在想着回本,做起事来就束手束脚,生怕亏钱。
一把键盘卖两百块也是我不敢想的,我现在一个月工资四千五,也从来没想过花两百块钱买一把键盘,相同的价格,我情愿去多买几斤排骨。”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他才忽然醒悟,自己是在跟老板说话,话已出口,想吞回去已经来不及了。
“你有这个想法很正常呀,外面的平均工资才四百块,还有人拿两百呢。”
安夏笑道,“就连香烟都分等级,只抽得起利群的人,不会去消费小熊猫,消费小熊猫的人也不会去抽利群。
所以在决定做一样东西之前,才要做市场调查呀。不是我们的目标客户群体,就不要。”
见安夏没骂他目光短浅,焦河山松了一口气,安夏又说:“你跟小蔡的情况不一样,他家有钱,心态就很放松。
他坚持要做自己的东西,是因为他要是被你一怒开除,他可以回家继承百万家产。
他愿意自己出钱开模,因为开模的钱对他来说就跟吃面条的时候加个鸡蛋一样随便,而不是说一旦失败就倾家荡产。
你没必要跟他比,就像我也不会跟ibm比,人家的研发投入是紫金的多少倍。
给人开的工资那么高,当然全世界的高人都愿意去投奔,有钱有人,当然能出成果。”
与安夏的谈话十分轻松,焦河山也放下了包袱,诚心向安夏请教:“我这从小穷的毛病造成的思想局限性,不知道要怎么样才能改。”
“要改是比较困难了。”安夏无情地打击了他。
“私事我不管,你想怎么省都行。工作上,你想扩展,就用好市场调查和数据分析,很多决定都需要综合多方面的信息,才能做决断。
这次,如果你多收集一些玩家的信息,你会发现,我们的玩家群体是追求心头好的人。
比如你说你如果有两百块钱,你就去买排骨了。那么,你不是键盘的客户,你是肉联厂的客户。
还有一些人,不喜欢键盘也不喜欢排骨。他们愿意用两百块钱买身新衣服,他们就是服装厂的客户。
你们觉得喜庆键盘太俗,可是结果却出乎意料。因为大众审美就是这样,报纸上干嘛天天抨击拜金主义。因为现在大家都追求钱啊,要是都不拜金了,还抨击个什么劲。”
焦河山又开始怀疑自我:“我是不是很不适合做组长?”
“还行吧,起码你没有假公济私,硬是不让蔡恒做他想做的东西,也没有坚持一视同仁,非要用便宜的材料做键盘。对于定价和生产的安排也挺好。
组长的职责里,亲自去设计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你要是能让手下的组员都做出优秀的设计,你不动手都行。
你要懂的是如何分辨什么叫优秀,还有,做决定的时候可以先计算一下输的后果。如果不是输了破产,有时候,确实得有赌一把的勇气。”
焦河山十分认同:“你是说,应该像义乌的那些商人一样。在十一届三中全会召开之前,就敢做生意吗?
我在「中国货」上看到许多关于他们的事情。说真的,我不敢,万一政策还是要割资本主义的尾巴,我家受不了这种打击。”
安夏愣了一下,继而应道:“嗯啊……”
时代的差异啊,安夏脑中想的是又肝又氪的《阴阳师》,它不是猪场亲生仔,而是在畅游公司诞生的,由于不受重视,核心团队带着它跳槽去了猪场。
尽管猪场还是不怎么重视它,给的评级不高,好歹是给了它一个机会。如果是在鹅厂,它连这个机会都不会有。
这个机会的来源,是因为制作人性格异常强势,畅游不留爷,就投奔了网易。
以及,传说网易的某位大佬特别看好,他力排众议,强行力推。
安夏一直挺好奇这位大佬的决策依据,何以在知情人几乎都不看好的情况下,坚持力挺。
可惜这件事仅存在于业内传说,是否真的有这么一位大佬,无人知晓。
焦河山与安夏谈完之后,心情好了许多,好像眼前的雾一下子被驱散了:“谢谢你,安总。”
“突然谢我干什么。”安夏摆摆手,“你的手柄有进度吗?”
“有,我们外观已经做出了,找公司里的员工做了测试,亲肤感和握持感都不错。”
“抓紧,除了手感,还有触觉反馈,也很重要。”
焦河山想起安夏之前说的,游戏从高处跳下,落在不同的地面都有着不同的反馈,“明白,我们已经找了几家生产马达的厂家做性能对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