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方慈老?实承认,“气氛太怪了。”
闻之宴喉间震出几声轻笑。
那不是怪,而是……
好一会儿,他笑着说,“走得对,再?不走,那晚就要完蛋了。”
不止那时,现在的?气氛好像也越来越糟糕。方慈有?意要止住话题,说,“我知道。”
闻之宴低眼看她,唇角一抹笑,“……知道?”低磁的?嗓,带着宠和逗弄。
“嗯,”方慈刻意把声音放得平淡,“你当时就直接说出来了,”小声补了句,“……你老?是这?么直接。”
闻之宴还是笑,放低声线,明知故问,“……不喜欢吗?嗯?”
方慈默不作声。
气氛太糟了,她别开脸。
闻之宴虎口松松钳住她下颌,“看着我。”
她只能?跟他对视。
眼神?相接,她不由地动了动喉咙,口腔内津液分泌,突觉干渴。
车厢内一时静得可?怕。
只有?雨滴噼里啪啦打在窗玻璃上的?声响。
方慈试着提议,“……让乔叔回?来开车吗?”
话一出口,才觉出自己声音的?异常,软得不像样子。
闻之宴抬下颌,吻了吻她的?唇。
一触即离,彼此呼吸却都重了,于是又吻上,他托着她脊背,将她压到椅垫上。
他的?手四处游走,煽风点火。
方慈推他的?腰,模模糊糊地说,“……这?儿不行?……”
确实不行?。
车里没那东西。
但总有?别的?可?以?做。
闻之宴直起身,跪在踏垫上,摁住她。
方慈惊叫一声,几乎要用脚去踹他的?肩,却说不出拒绝的?话。
血液直往脑门冲,声音变得破碎,带着低低的?泣。
车内潮气逐渐聚集,内外的?温差导致车窗蒙上了一层雾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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乔叔虽然人下了车,可?没敢去侧屋歇下,站在门廊前张望。
过了好久,远远地就看见?,自家少爷打横抱着方小姐沿着车道走过来了。
乔叔忙撑开伞迎上去。
走近了,看到那方小姐穿得整齐,身上头上盖着毯子,脸深深埋在少爷肩窝。
少爷戴着兜帽,浑身都湿了。
把伞举到这?两人头顶,身高差的?缘故,乔叔冒着雨,又要踮着脚,走得比自家少爷还费劲。
终于把人送到主屋,乔叔又折返回?去开车。
虽则不清楚刚刚在车里发生了什么,但职业道德使然,乔叔是一眼也没往后座瞄。
若真的?看了,便会发现实在不体?面,后座椅垫有?明显的?湿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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径直来到主卧浴室,闻之宴把方慈放到浴缸旁边,而后拧开水龙头放水。
方慈还有?点腿软,倚靠着墙壁站稳了,不忘问,“你手没事吧?”
闻之宴转过身来,把右手举到她面前,“你检查一下。”
他是要逗她,她却扶着他的?手认真检查了一番。
还好,指套换成了更轻便的?型号,没有?错位,只是外面一圈绷带湿了。
“你去拆掉,用吹风机吹一下,要是发炎就糟了。”
她说话声音偏轻,发音又干脆利落,由是,总带着不自知的?疏离感,可?这?时候,这?样关心的?话语,衬着那关切的?认真的?眼神?,倒显出几分稚拙。
闻之宴低眼看了她好一会儿,最终亲了亲她额头,“我去冲一下。”
他去淋浴间冲了澡,换上一条宽松的?垂感长?裤,上面一件黑色T恤。
浑身干燥清爽,宽肩撑起布料,腰腹处却是劲瘦的?,显得有?点空荡荡,走路时带起风。
方慈正在浴缸里泡着,没想到他会再?次进来,惊了一下,更深地把自己埋在水面之下,“你怎么回?来了?”
闻之宴直接在浴缸边的?踏垫上坐下,支着一条腿,右手一伸,“帮我固定一下。”
方慈脸蛋儿一红,“那你转过脸去。”
“嗯?”他笑。
“……我要擦干手。”
“有?什么我不能?看的??”
话是这?么个?道理没错,但……总好像很羞耻。
方慈默默看他一会儿,心一横,跪着直起上半身,探身在架上的?浴巾上擦了擦手。
起身的?动作带起哗啦的?水声。
闻之宴抬眼看着,不发一语。
方慈勉强维持着镇定,重新把自己藏在水之下,伸出手臂,为他重新固定指套夹板。
中指和无?名指关节处都有?微微的?变形,已经消肿,但皮肤表面还有?些红。
都说十指连心,折断的?时候一定很疼。
方慈不由地掀起眼睫看他,对上他的?眼。
他眸底是化不开的?浓情。
无?声对视半晌,她本想开口,说,一定很疼吧。就听到他低声说,“宝贝。”
“嗯?”她下意识应声。
“我爱你。”
她心里一软,脸蛋儿也开始发热。有?点儿强装自然的?意思,她说,“这?是你第二次说?”
“是吗?”他笑,略偏过头去寻她的?唇,轻吻了一下,又道,“我爱你。”
鼻尖抵着鼻尖,他轻笑一声,“现在呢?”
浑身泛起战栗,方慈不自然地推他的?肩,“别闹了,我先给你固定好。”
他这?才作罢。
期间却一直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
方慈总是受不住这?眼神?,有?意转移话题,“……对了,你今天让关睿去接我,是有?什么事?”
这?话题不太愉快。
闻之宴沉默几秒,才说,“……昨天,我爷爷找你吃饭了?怎么不跟我说?”
“……闻爷爷单独找我,肯定是有?话要对我说,”方慈没看他,“我都处理好了,但是,我态度可?能?有?点强硬,他看起来很不高兴。”
组织了一下语言,她补充道,“今天的?财经新闻我看到了,是不是我昨天惹到闻爷爷了?所以?他做了这?个?决定?”
“不是,”闻之宴笑说,“今儿的?消息是我散出去的?。”
方慈很意外,“……你?”
“嗯,所以?,你不用操心这?些。”他的?话语和眼神?很有?力量,“闻家的?事儿,就交给我,我完全能?处理好。”
方慈点点头。
闻之宴关心的?是别的?,“……你怎么态度强硬了?”
“我……我说了很多,总之意思就是,我不会离开你,”她声音越来越小,“现在想想,很多话很冒犯,我还说什么,你会赢他。”
闻之宴无?声地笑。
片刻后,像是想到什么,问,“……那伦敦呢?不回?了?”
“回?的?,”方慈想到今儿早上吴以?珊的?话,“……我们的?两个?月游戏,作废了对吧?你能?不能?尽快签了合同,我好回?伦敦工作。”
闻之宴心里静下来,眸色也沉了。
“……打算在伦敦待到什么时候?”
“还不知道,”方慈如?实说,“要看情况。”
他平静地看着她,“……我们已经浪费了四年半的?时间了。”
“不是浪费,”她斩钉截铁,“没有?这?些时间,就没有?现在的?我。我长?大了。”
闻之宴不吭声。
她又道,“以?前,我遇到联姻那些事,只会逆来顺受,遇见?你之后也只会冲动行?事,如?果是现在遇到同样的?情况,我肯定会想办法?去解决。”
闻之宴没什么温度地笑了声,“……是,你会想办法?解决了,办法?就是去见?齐鸿远那样的?人。”
她当时几乎是被曲映秋骗过去的?,若是知道齐鸿远的?品性,她又怎会去做无?用功。
方慈有?点生气了,“你在否定我?”
“有?什么必要非要在伦敦待那么久?”闻之宴道,“我知道你想成长?,想独当一面,可?是,这?跟待在我身边冲突吗?我上次在茶馆说的?话,你没听进去是不是?”
他心情很复杂,理智上当然是知道,不要干预她的?职业选择,可?感情上,真要聊起这?事儿,心里只有?不悦。
“……闻之宴,我有?自己的?职业规划。”方慈怒道,“上次在病房,我跟我姐说起这?事儿,你那么看着我,我还以?为你是理解我的?。”
“你那时候说的?不是要考虑考虑吗?”闻之宴站起身,踱了几步,几分烦躁,“方慈,你做出离开我的?决定时,总是这?么快,这?么果断。”
“异国恋不能?谈吗?”方慈说,“还是说你对远距离恋爱没有?信心?”
闻之宴停住脚步转过身,咬着牙怒道,“我他妈是想每天都能?看见?你。”“之前那几年,我每年飞去看你,那种偶尔才能?见?的?日子我过够了。”
他走近几步,居高临下地看她,眸色极平静,“……方慈,我在你这?儿只是第二顺位,对不对?”
方慈也气极了,猛地起身,哗啦一声带起水花,“你好幼稚,跟我的?职业选择争什么顺位?”
厚厚的?浴缸底弥合了身高差。
闻之宴视线不受控地下落,她全身都水淋淋的?。
方慈一怔,忙扯过一旁架子上的?浴巾把自己裹住。
还没裹好,便被他单臂捞起,整个?人坐在他左臂上,被他抱出了浴缸。
闻之宴抱着她在沙发一头坐下,甚至点了根儿烟。
方慈坐在他腿上,忙着把浴巾掖好,“你这?是什么意思?”
他抽了口烟,左手腕搭着扶手,淡淡地说,“……不是要吵架吗?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