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之宴眸色暗沉着,唇角一丝轻微的笑意,“纯帮忙,真不要?”
“鬼才信你。”
“嗯?”他高大的身材俯下来,指腹若有若无游走,声音低得暧.昧勾人?,“是谁说的想跟我做?那?个方慈去哪儿了??”
她默不作声,只瞪视着他。
他打?横将?她抱起来,往浴室去。
方慈浑身都紧绷了?,如临大敌。
闻之宴轻哂一声,嘲弄似的,“……只会打?嘴炮?”
把她放在淋浴间,他手撑着胯骨低眸看她,“打?算怎么洗?”
她左右看了?一圈,指了?指毛巾架,“打?湿毛巾,稍微擦一下。”
他没动,也没说话,只看着她,没有要走的意思。
方慈伸手去推他的胸膛,“你出去,顺便帮我看看我姐姐。”
他点?头,“成?。”
“诶等下,”她又拉住他胳膊。
他衬衫袖筒挽在肘处,前臂肌肉线条修.长?流畅,触感很热,她不由搓了?搓指尖,声音也低下来,“……帮我拿睡裙过来,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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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慈洗澡的功夫,闻之宴从卧室出来去到客卧,那?里,方念念正在心理医生的指导下,接受外科医生的验伤。
在场没有人?懂手语,她只能拿过手机打?字交流,全程都是笑着,很配合。
闻之宴没进去,只在门口把李佑贤叫出来。
“怎么样?”
“都已经拍照取证了?,据顾医生所?说,没有撕裂伤,我们赶到还算比较及时。另外,方家别墅那?边,我也派了?人?过去对现场进行拍照取证,也叮嘱过方家的佣人?们,保镖那?边也对方禹进行了?询问,录音留存了?证据,万一这?事儿被曝光,也有足够证据自清。”
李佑贤又道?,“方念念不想事情曝光,现在唯一的问题就是,方家父母回国之后,要怎么跟他们解释这?件事。”
闻之宴眸光淡淡一敛,“我跟方慈商量一下。”
“好,还有时间,方家父母下周二才回国。”
心理医生正巧带上门出来,看到他俩,略一沉吟,“……患者没出现明显的应激反应,据她描述对方试图不轨已经有三四个月了?,不知道?她是不是习惯了?因而变得迟钝。而且,患者从小不能讲话,情况特殊,我建议带她去精神科好好查一下。”
李佑贤道?,“这?些得她的监护人?带她去,我们不太方便,只能暂时收留她一两晚。”
“有一点?我必须要提醒你们,短时间内,最好不要再让患者造访事发地。”
心理医生尽职尽责,脸色很严肃。
可按道?理,这?并不是闻之宴该负责的事。
李佑贤抬眸去看他的表情,但?这?毕竟跟方慈息息相关,一切都得看他怎么定?夺。
如果不告知方家父母,那?方念念以后的事儿就会莫名其妙变成?他来负责,如果要告知,那?么又要解释他们为什么会牵扯其中,会带连出一堆麻烦事儿。
“谭医生,麻烦您今晚在这?里留宿照看患者,然后推荐个能快速到岗的靠谱看护过来;李佑贤,方禹那?里再派个保镖过去,这?几天就先把他安顿在病房,不要让他跑了?。今晚你和顾医生就先回去,明天等我通知。”
“好。”
李佑贤和谭医生立刻分头去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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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之宴回到主卧时,方慈刚洗完澡,正小步挪着往床的方向走。
他走过去,二话不说直接再度抱起。
将?她放到床上,刻意往里面放了?点?儿,而后他起身去关了?所?有大灯,只留床头一盏暗淡的床头灯。
他倚靠着床头,曲起一条长?腿,重新把她抱到身上。
“……你干嘛?你不去睡吗?”话这?么说,她却已经很熟练地搂住他的脖子。
闻之宴轻嗤了?声,“方同学?,你知不知道?,你睡的这?间本来就是我的主卧。”
怪不得这?间卧室功能如此齐全。
方慈哦了?声。
“你姐姐的事,你打?算怎么办?听她的不告诉你父母?”
方慈默了?默,“她现在怎么样?”
“现在没事儿,有人?看着她。”闻之宴低眉看她,“你要去看看她吗?需不需要跟她聊两句?”
“我不想去。”方慈立刻道?。
她们姐妹俩之间,一定?有什么矛盾存在。
静了?好一会儿,闻之宴顺了?顺她鬓角的头发,低声,“愿意跟我说说吗?到底出过什么事?”
方慈沉默了?好久,才说了?句,“其实,也许我早就该死了?,不应该继续活着。”
闻之宴心头一震,揽着她肩背的手臂都无意识收紧了?。
“……为什么这?么说?”
旧别墅安静。
主卧室更?甚。
在这?寂静安全的夜中,方慈终于开了?口。
“因为方念念是因为我才哑掉的,”她事不关己似的,像讲述别人?的故事一般口吻平淡,“我妈说,因为我小时候哭闹,才导致姐姐无人?照看,从二楼跌落被马踩踏,所?以我要赎罪。”
“所?以,只要姐姐哭,我妈一定?会扇我耳光,因为一切都是我的错。”
“但?是,你知道?的,我不会任由别人?欺负,所?以我欺负方念念,故意忽略她无视她,在她对我示好的时候践踏她的心意。”
“她是个温柔的人?,很胆小,很爱哭也很爱笑,如果没有失声,她应该是我们家的小太阳小甜心。”
闻之宴良久静默,眸底风暴翻涌,手臂紧了?又紧。
最终,他吻吻她眼睫,柔声,“……乖,告诉我,你姐姐有没有对你做过不好的事?”
许是他的话冲击力?太大,方慈像是被定?住了?,呆愣愣地看着他。
在这?一瞬,她眼眶蔓延出了?湿意。
好陌生的感觉。
自有记忆开始,她就没有因为任何?事掉过眼泪。
流眼泪进而获得疼爱是方念念才有的资格。
她没有。
眼眶好酸好胀,从心底深处产生了?抖意。
她望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好半晌才发出声音,“……闻之宴……”
“有没有?”
她仰起头,眨着眼睛要把即将?涌出的泪水憋回去。
昏黄的床头灯在她身上铺了?一层柔和的光线,那?双眼睛清透明亮,睫毛湿了?些许,显出几分脆弱。
缓了?一会儿,方慈才笑了?笑说,“……从没有人?问过我。”
“很小的时候,我大概五六岁,她七八岁,有一次我们全家去爬山露营,她把我带到一个杂草很多的地方,让我藏起来,然后她就走了?。”
“我一直在那?里待到第二天中午,救援队找到我的。”
“你不觉得可笑吗?她想要我消失也就算了?,我的爸爸我的妈妈,竟然没有一个人?察觉到我不见了?,就那?样回了?家。”
“我回到家,立刻挨了?我妈两记耳光,她怪我乱跑。”
“……所?以你才要欺负方念念?”
闻之宴眸色暗极,手一直在揉着她的掌心,没停过。
“对呀,我不是什么善良的人?,我明明知道?她那?时候年纪也小,不应该跟她计较。可这?么多年过去,我还是无法释怀,所?以一直对她态度恶劣。”
事实上,这?么多年,她内心一直饱受煎熬。
长?大了?的方念念一定?也非常非常后悔,所?以这?么多年一直试图讨好她,而她,每次态度恶劣之后,却也同时伤害了?自己。
念念已经那?么可怜了?,还那?么温柔可人?,她何?苦要揪着这?件往事不放呢?
她心疼方念念,同时也憎恨方念念。
在这?烈火烹油中,她一颗心逐渐变得麻木。
闻之宴眼睫垂着。
一切都有迹可循……所?以她怕黑,睡觉也要开着小夜灯。
大概率也是怕再度被抛弃,所?以对任何?人?任何?事都没有依赖,无论何?时何?地,都是一幅随时要抽身离去的模样。
他沉默了?好久,哑声开口,“……方慈,”他定?定?凝着她的眼,在婚礼上发誓一样的低沉笃定?嗓音,“我闻之宴,向你保证,永远不会放开你。所?以,最起码在我这?儿,放松下来,好吗?”
方慈瞳孔都放大了?几秒,而后展颜一笑,“真的吗?”
大概是真正发自内心的笑容,这?样明亮耀眼。
“当然。”
方慈还是笑着,那?笑容逐渐显得落寞,夹杂着薄情。
像是想到什么,她从食指上取下那?枚鸢尾花戒指,攥成?拳头,说,“我食指上有个纹身,你猜猜是什么?”
“什么?蛇?”
方慈摇头,抬手覆住他眼睛,“这?样呢?能猜到吗?”
闻之宴倚靠着枕头和靠枕,头深深仰起,喉结上下滚了?滚,“猜不到。”
一直这?样抱着,她刚洗过澡的身体散发着蓬蓬的热度,早就烧灼到了?他。
“展翅的灰鸽。”
她轻声说,“象征着自由。”
在这?话语里,闻之宴感觉到,她覆在他眼睛上的手,好像真是灰鸽里层柔嫩的绒毛,轻柔地拂着他的眼睫。
她倾身更?紧地贴向他,掌心下滑,抚上他喉结上方的水墨蛇形纹身,“你呢?为什么纹这?个?”
闻之宴微蹙了?眉,难言的涌动一瞬间便灼断了?他的神志。
隔着两层薄薄的布料,体温相贴,不知是谁点?燃了?谁。
他缓缓张开眼,眸底翻涌,危险的意味昭然若揭。
他凶狠地吻上她的唇,汲走了?所?有的氧气,唇舌交.缠,呼吸粗重乱了?节奏。
一只手臂抱紧了?她,另一手骨节修.长?的两指并着,在被子之下触到了?湿意。
闻之宴低哑地笑了?声,“……这?么快?”
方慈还搂着他的脖子,几乎有些失措地,咬着唇莹莹地望进他的眼。
他一边吻着她的下颌、她高高仰起的修长?脖颈,被子之下手指缓慢地动着,还没忘了?慢条斯理地对她解释,“因为蛇象征着欲.望,世人?总说欲.望是可耻的,总把它跟灾难联系在一起,可我不这?么觉得,”
“我觉得,正是因为欲.望,才让我们活在这?里。”
“人?,总要对一些东西上瘾,热烈地活着,才好玩儿,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