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海棠花呢?”薛宴惊选择性无视了最后一句。
“我分了花瓣给一些同行,”老妪道,“你现在看到的是剩下的花心,但也足够我用了,它帮了我很大的忙,给我减轻了不少活计。”
燕回心下再度起了些敬意:“恕我冒昧,敢问阁下名姓?”
“幽居于此千年,早忘了凡尘名姓,”老妪想了想,“当年,江湖上有人称我为璇玑。”
燕回一惊:“璇玑仙子?”
老妪失笑:“现在怕是该改口叫璇玑老人了。”
这便是不否认了,居然真的是她……燕回心下五味杂陈:“我听过您的很多传说,原来您最终没有飞升。”
“很失望?”
“当然没有!”燕回连忙否认,“只是……有些意外。”毕竟璇玑仙子当年也算是一代天骄了。
“总有人要为修真界缝缝补补,是我还是别人其实也没什么差别,”老妪轻描淡写,收了针线,把金丝甲向燕回面前一推,“缝好了,你试试。”
“……多谢。”
燕回一边试穿金丝甲,一边偷眼去看老妪,见后者神色平静,只是袖着手安静地等她试穿。
也许传奇总要落幕,传奇本人不觉得有什么,只是旁人在替她们遗憾罢了。
燕回又下意识看向从适才起便一直安静的师妹,正见后者手忙脚乱地扑腾起来。
“怎么了?!”燕回一惊,连忙凑上前,看到那包裹业火的罐子已经消失无踪,一点星火烫穿了木桌,正向下坠去,眼看要落在地面上。
燕回也不知道这少得可怜的一点业火落到地上会不会直接熄灭,连忙拿了一只空罐子去接,被老妪拦住:“那个接不住的。”
“抱歉,”薛宴惊语速飞快,“我刚刚只是想看看是什么罐子能盛得住业火。”
老妪无奈告知:“是你的法力凝成的罐子。”
“我已经意识到了,在罐子顺着我的手流入经脉以后,”薛宴惊接住那一星业火,被烫得龇牙咧嘴,只能两只手互相抛接着不令它坠落,“帮忙想想办法?”
燕回一怔:“那罐子是你的法力凝成,它重新流入你的经脉,岂不是神功又回来了?等等……这意味你又不能飞升了?”
这很令人遗憾,毕竟又不是所有神功都回来了,为了罐子这点零星的法力放弃飞升实在不太值得。
“我也不清楚。”
薛宴惊闭目,把那微弱的法力从经脉中逼出来,凝在手心,托举着一点星火,终于暂且让它有了容身之处。
这法力曾经陪伴了她太多年,再熟悉不过,此时运用起来仍是如臂指使,不过转瞬,又在手心重新凝成了一只透明罐子,将那点星火包裹其中。
她不敢再乱动,小心地将那罐子重新放回桌面上。
燕回摇晃着她,恨不得要把那一点法力从她身体里晃出来似的:“还有吗?”
“应该没了,”薛宴惊闭目检视内腑,“你别激动。”
燕回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迅速放开她冷静下来。
“师姐,”薛宴惊轻轻撞了撞她的肩,“你这是怎么了?”
燕回叹了口气,给她理了理发丝:“二师兄进入渡劫期了,我迟早也要……我不想有朝一日,我们都飞升了,只留你一个人孤零零地活在世上。”
薛宴惊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理由,她握住师姐的手,眉眼微弯:“放心,有你们惦念着我,我永远不会觉得孤单。你们是我……若有朝一日,我丢失了关于你们的记忆,一定拼了命也要把它找回来。”
“真感人,”老妪评价,“看着比鬼族顺眼多了。”
“多谢您这么高的评价,”薛宴惊掏出灵石付了裁缝的费用,顺便赔偿了师姐踩碎的那一只鬼族眼球,“我们告辞了。”
老妪把那罐子业火递给她:“把这个带上吧。”
薛宴惊有些不解:“可它是曾经的我赠给您的。”
老人的眼神沉静而明睿,似乎能看透很多东西:“我一向相信,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既然天意指引你回来,想必其中自有其用意。”
薛宴惊回身望了一眼停泊在门口的“天意”,“天意”正老老实实地飘浮在空中,等着载她回去,全然不知自己成为了某种指引。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