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都给我闭嘴!”一个打手提着刀尖指向薛宴惊,“你,对,就是你,把盒子扔在地上,踢给我!”
薛宴惊依言照做,俯身将木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在地面上,随后猛地飞起一腿,将那盒子重重向打手兜头踢去。
木盒准确当头击中打手,他直挺挺地向后倒去。
玄天宗几人都是一怔,不知她为何突然打得如此奔放,竟不顾盒子里的蝴蝶犬族死活,一转眼,才注意到薛宴惊衣袖下、发丝间都冒出数只小小人形来,瞬间把她衬得像一颗住满松鼠的大树,可爱极了。
原来趁大家都没注意的工夫,她已经把蝴蝶犬族从木盒中转移了出来。
大家觉得这些小犬族们着实憨态可掬,薛宴惊却有些嫌他们碍事:“既然你们做过蝴蝶,难道不会飞吗?”
粉裙子站在她肩头,忧伤垂首道:“自十五岁化成犬形后,我们就失去了飞翔的能力。”
“……那就抓得紧些,别掉下去了。”薛宴惊没空感叹这一族的反向演化,看着被激怒的打手,左手已经按上了腰间长剑。
率先冲上的一名打手已经和领队战成一团,于刀光剑影间瞥见薛宴惊的脸,忽然露出一个堪称惊恐的表情。
薛宴惊心下灵光一闪。
“怎么,终于认出本尊了?”
刚刚还被玄天宗同门护在身后的薛宴惊,瞬间就把谱摆起来了。
她负手而立,看向眼前冲上来的打手们,不闪不避,也不去拿兵刃,只是站在那里,傲慢而挺拔,台前一立,便仿佛一座高山,渊渟岳峙,不可逾越。
只是扮李家公子的那犬族还站在她右肩上拼命给自己催吐,稍稍有损于这份气势。
薛宴惊尽量不去猜测他想吐出来的究竟是什么,是不是郡守公子的残骸。
她握住腰间长剑时,几名打手毫无顾忌往前冲,她这样简简单单地一站,他们反而迟疑起来:“归一魔尊?真的是您?”
“想死还是想活?”薛宴惊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用疑问去解答疑问。
最先认出她的打手后退一步,不着痕迹地扫了一眼领队腰间悬挂的玄天弟子腰牌,给其他人使了个眼色。
他们立刻笑容可掬起来:“魔尊大驾,理当请老板来迎,只是他今日不在,我们也只是他雇来的打手而已,大家有话好说,和气生财,倒也不必拼个你死我活。”
“雇来的打手?”宋明嘀咕,“你们刚刚不是还说是什么九幽玄冥这个门派的人吗?”
“并非如此,九幽玄冥乃是一家商会名号,”打手语气纯良,“我们都是商会雇来的。”
薛宴惊没有质疑,也没有质问、没有试探,径直说出自己的目的:“我要把这群小家伙带走。”
“这……”一位打手略一迟疑,被其他人一个肘击,将原本想说的话咽了下去,“请。”
宋明几人立刻顺着台阶就急着要溜,其他人可能还没听说归一魔尊神功散尽之事,但他们一清二楚,知道她现在就是个银样镴枪头,顶多吓唬吓唬人,一打起来就要露馅,又哪敢多待?
薛宴惊却站在原地不动,好整以暇地瞥了一眼那被她自己踢出裂缝的木盒子:“把这盒子修补好,我一道带走。”
“是。”
宋明几人急得汗流浃背,却还要陪着不慌不忙的薛宴惊做戏。
有人去修补木盒子,亦有一名打手端来戏园子里卖得最好的荷花露,在她面前一个趔趄,险些把淡酒都泼在她的身上,薛宴惊侧身避过,一个巧劲打在他膝弯,逼着他双腿一软跪了下去。
不知这是否乃他们的试探,总之薛宴惊神色淡淡,不怪罪,也不叫起,甚至连多看一眼也无。
宋明能清晰感觉到自己的冷汗正顺着脊背流下,薛宴惊大概也看出了他的紧张,给他传音道:“慌什么?”
她语气镇定自若,波澜不惊,让提心吊胆的宋明也稍稍安下心来。
他心下莫名生出些淡淡的惆怅来,原来这就是传闻中的高手风范,就算神功散尽,她身上那种高手的自尊、自傲,仍是不弯不折,恃险若平地,身处险境尚能谈笑自若,举重若轻,当真是令人钦佩敬服。
不多时,一名打手捧着黏好的木盒子回转,恭恭敬敬地双手奉上,薛宴惊接过,随手扔进了储物戒,带着几人准备离开,到了门口才发现,那笼罩着建筑物的巨型渔网还未撤下。
薛宴惊指尖烈火一凝,打手们连忙赔着笑上前:“别别别,您的业火珍贵,不劳动您,我们这就自己撤。”
他们几乎是飞奔着去关掉了机关,目送着薛宴惊大摇大摆地离开。
“你哪儿来的业火?”宋明实在太好奇了。
薛宴惊手心一翻,大家这才发现她掌心捏着一只烈火符,刚刚不过是用这常见的灵符唬人罢了。
短短时间,他们受的惊吓可着实不小,领队都觉得自己要虚脱了,走出戏园子几丈远,看向薛宴惊,正要称赞她的临危不惧,却听她疯狂提醒大家:“跑跑跑跑跑,快跑!”
“啊?”
宋明眼睁睁地看着镇定自若、高手风范的薛宴惊当头蹿了出去:“赶快跑啊,一会儿他们反应过来了!”
“……”他只觉得自己刚刚的惆怅好似无病呻吟,而那份钦佩敬服也实在所托非人。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