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个身形略瘦的宫女,拉住个高的宫女,道:“春桃,我们甭管她了,饿死她得了,她还当自己是主子呢?”
春桃担心她说的太过,扯了扯她的衣袖。
被扯衣袖的宫女名唤杏仁,对此也毫不担忧,继续嘲讽:“你还当自己是太子殿下跟前的红人呢?你知道这凌秀院是什么地方吗?这是我们这些东宫最底层的下人都不会来的院子。”
“吴总管将你安置在这,那便是太子殿下的意思,奴婢这样说,你可明白了?”
杏仁和春桃原本是延元殿负责洒扫的宫女,本身也极难近太子殿下的身,现在又因姜沐璃,害得她们也被分配到这个破院来,这下离太子更远了。
静默片刻,姜沐璃感受到两名宫女对她的埋怨,缓缓抬眸看了眼杏仁。
“我明白了,所以,你们能出去了吗?”
杏仁直言说了许多,结果姜沐璃不仅没有落寞伤心,反而还这般镇定?气得她火气涌上心头,跺了跺脚就拉春桃出了房间。
用力关紧房门,杏仁冷哼一声,将热饭热菜猛地往门口一洒。
“哼!奴婢就把饭菜丢在这,姑娘若是饿了,便自己来取吧。”
直到夜幕降临,绚丽的繁华闹市,华灯初上。
朱雀大街角落,华盖马车在此落脚。
崔萱身着水蓝色梅花纹襦裙,身披锦织素色斗篷,莞尔淡笑,坐在马车上等谢缚辞。
马车在此处等了许久,也没见到太子人来,婢女道:“姑娘,要不派人去宫里看看,殿下是否被什么事给拖住了?”
崔萱正心事重重,掀开厚重的车窗帘,扫了一圈盛闹的街道,两侧街道灯火辉煌夺目,透过窗口缝隙,崔萱看到两个男人向这处走来。
其中一个是她哥哥,另一个,三皇子?
随着男人的走近,崔萱下了马车,素手撩起薄纱帷帽,轻声问:“三殿下怎么来了?”
崔峦一听这话,像是不欢迎三皇子似的,低声训斥:“萱儿怎么说话的?”
谢度阳眸色明亮,扬唇笑出声,道:“皇兄因有紧急政务要处理,便拜托我代劳今夜的游玩,崔姑娘可是不欢迎?”
过节的日子,夜间闹市人群总是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人来人去的喧嚣,多姿多彩的夜灯照映长安夜景。
夜风荡漾,吹拂崔萱的水蓝裙摆,她脸颊微垂,巧妙地掩下唇角的一抹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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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宫,延元殿。
谢缚辞正在处理堆积如山的政务,吴毓在旁伺候,悄悄斜眼扫了一眼便知那些是并不紧要的公事。
那显然今晚与崔姑娘的约,是殿下自己不想赴约。
东宫书房灯火通明,一片沉寂。
许久,谢缚辞处理完政事,实在难以忍受这浓重的笔墨味,愤而挥开,蹙眉道:“去将阿……”
太子话音才出,吴毓心里慌乱,随后又听太子不自然地换了个话题,问:“什么时辰了?”
“回殿下,已戌时过半了,”
吴毓见他面色难掩疲惫,心知殿下白日里去练武场打了一上午的拳,夜里又处理了一整晚的公务,想必身体已然吃不消了。
“殿下,热水已备好,是要去沐浴歇息吗?”
谢缚辞身躯往后一仰,阖眼,曲指按了按眉心,片刻后,似不经意地问:“她人如何了。”
吴毓心思一转,便知太子在问谁。
“奴婢将阿璃姑娘安顿在凌秀院,派了几个小太监宫女盯着,绝不会让她有机会溜走。”
谢缚辞手上动作一顿,睁眼看他:“凌秀院是在何处?”
东宫极其大,太子又政务繁忙,还要与幕僚议事,平日里除了自己居住的寝殿,几乎并不去往别处,自然不知道东宫还有一个如同冷宫的所在地。
吴毓规矩回答了,又道:“殿下说不想看见阿璃姑娘,奴婢便只能给她安置在那处。”
谢缚辞墨眸幽沉,良久,淡声道:“你做的对。”随后站起身,往浴房行去。
吴毓望着他的背影,不解地挠了挠鼻尖。
殿下分明在夸奖他,为何他总觉得殿下好像不是太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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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月微露,夜色深沉。
浴池内,热气氤氲升腾,水雾弥漫,男人裸着精壮的胸膛,烛火昏暗跳跃,清透的水珠顺着紧致的肌肤滑落。
他下巴微微抬起,湿巾铺盖面容,露出湿润的薄唇,双臂撑池边,闭目养神。
阖上眼,便是昨夜那个小骗子在这浴池内,衣衫不整,软玉温香勾缠他的种种景象。
她酡红滑腻的脸颊,迷离潋滟的眼神,勾他时含情带媚的眼尾,馥郁的幽兰香气通通在他脑海与周身盘旋,挥之不去。
随着这些绮丽的画面,谢缚辞呼吸急促,全身的火气骤然窜集一处,胀得难受。
神思混乱,轻颤间,蓦然感觉自己的胸膛像是有一双柔荑来回的轻抚,他猛地挥开湿帕,睁眼垂眸,却没有看到他想见到的人。
该死。
难不成苏烈那个药能通过另一种方式传到他的体内?
否则他又怎会有如此波动?
他喉结滚动,缓缓放平呼吸,思绪回笼后,连忙排除掉方才荒唐的想法。
浇水清洗了脸上憋出的汗水,他冷哂一声。
除了两年前因重伤失明,蛊毒发作那夜的失误之外,他从未碰过任何女子。
如今他已至弱冠,正是血气方刚的年岁,若会对一个女人起这样的念头也是常事,加之昨夜他那样帮她纾解了一次,暂时有些意动更是实乃正常。
这并不代表他想着那个小骗子。
池水波动,他拾起湿帕,用力拧干,手劲狠厉到像是通过这个帕子在惩罚另一个人一般。
可随着他的动作,体内燥意不减反升。
沉默良久,男人终是从浴池中起身,换了一套玄色长袍出了浴房。
吴毓正在殿内侯着,见太子出来,正要上前询问是否休息。
便听太子低哑的嗓音沉沉下令:“凌秀院,给孤带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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