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沈珠圆正极力维持住一个女孩在心上人面前想体现出的骄傲矜持,但她知道,这一秒倘若羽淮安轻轻的一个发音,那怕这个发音带有一丝丝的责备,她的眼眶就会源源不断留下泪水来。
沈珠圆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这之前不是一切都好好的吗?
只是,羽淮安连一个发音也没给。
羽淮安离开座椅开始收拾餐盒,他把她吃剩下的食物放进了垃圾袋,再把空碟子一层一层放进手提餐盒里,动作有条不紊,途径他手的餐具显得很听话的样子,一点声音也没发出,不像她每次帮妈妈收拾餐桌都会制造出来很大的动静,要么就是摔碎了汤勺要么就是掉落了碗盆。
如果不是几分钟前的不愉快对话,沈珠圆想,她肯定会全程傻笑看着羽淮安收拾餐具的。
老实说,羽淮安为什么要说出“人们会在特殊情况下做出违背自身意愿的事情。”沈珠圆是猜不透的,沈珠圆也不想去猜,那会让她疲惫。
沈珠圆希望生活的事情就像那颗飞向篮筐的篮球,结果只有两个,要么就是进了要么就是不进。
显然,羽淮安并不打算回答她的问题。
但是呢,沈珠圆心里被一口气堵着,那口气让她很是难受,于是,嘴一张:“答案是不是那叫丽丽特的女孩?”
虽然沈珠圆清楚,羽淮安变回从前那个羽淮安并不是因丽丽特,但她就想这么说。
如愿地,沈珠圆看到羽淮安停下手里动作。
“听说荔湾街的男孩们都围着丽丽特转,你是其中之一吗?”嘴里继续说着言不由衷的话。
羽淮安没回头,但稍稍提高的那声“沈珠圆”带着警告性质。
有次,苏西姨妈喝了点酒,喝了点酒的苏西姨妈说“每个女人内心深处都住着一条狐狸。”沈珠圆并不是很喜欢狐狸,于是她反驳苏西姨妈说“才不是,我的心里就没住着一条狐狸。”“圆圆心里也住着一条狐狸,只是圆圆还不知道。”苏西姨妈说。
生物界里,论耍伎俩狐狸可是个中翘楚,狡猾灵活。
当那句带着满满委屈的“羽淮安,这阵子我太冤了”脱口而出时,沈珠圆有点相信了苏西姨妈的话,或许在她内心深处真住着一尾狐狸。
那尾狐狸知道,在这样的时刻该说什么样的话语。
满是委屈的语气和羽淮安说起茶拉的那通电话。
她就因茶拉那个无脑的想法白白挨了一顿揍,在人生至关重要的阶段如一具木乃伊在医院躺了两个月。
对了,还有陷入昏迷十二天,这都不叫冤那什么才叫冤。
“太冤了,羽淮安,我都要冤死了。”
且,还不能把罪魁祸首怎么样!
发完牢骚,沈珠圆朝羽淮安晃动着手腕。
“看清楚了,我手上可没有那条该死的手链。”
羽淮安是垂着眼帘听完了她的话。
“你倒好,来了全荔湾街男孩都围着她转的邻居,我还得提心吊胆她会不会是另外一个帕猜小姐。”
沉默。
片刻后。
“沈珠圆,我和丽丽特只是在同家夜总会工作的同事。”羽淮安轻声说道。
“那克莉丝汀呢?我可是听她在告白墙给你留了言。”
又是片刻的沉默。
“那是克莉丝汀单方面的行为。”
那是克莉丝汀的个人行为,它不属于我关注范围内,嗯,这就是羽淮安,是沈珠圆爱的羽淮安。
这样的结果沈珠圆是满意的,但是呢,沈珠圆还是想再说点。
“那是克莉丝汀的单方面行为,这话谁都会说。”一副得理不饶人的样子。
“沈珠圆,别闹。”
听听,“沈珠圆,别闹。”像不像是男友们会对女友们说的话。
女友总是不听劝也不听解释,还说着让人哭笑不得的话,最终,只能以“别闹”来结束两人间不怎么愉快的话题。
沈珠圆想,她知道一点恋爱知识了。
不对,是恋爱体验,虽然只有一点点。
眉开眼笑间,沈珠圆瞥见了从门口一闪而过的身影,沈珠圆怎么可能不晓得那是谁的身影。
第一时间,涟漪为什么不进来,是怕当电灯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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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上,沈珠圆就因这念头想敲自己的脑袋,目前她还没和羽淮安确定关系呢。
第二时间,冲进沈珠圆脑子的想法是:涟漪在门口站了多久,是不是涟漪看到、听到她和羽淮安说的话。
莫名地,沈珠圆心虚了起来。
下秒,沈珠圆又安慰自己,她那些话都是真话,确实她这阵子心里憋屈得紧,不过……不过终究还是心虚的。
她对羽淮安耍了心眼。
下次,如那只狐狸再冒出来,她肯定会狠狠按住它的头,让它老老实实待着。
羽淮安拿着餐盒往洗漱处,看着羽淮安背影,沈珠圆提高了一点点声音:“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这会儿沈珠圆细想,羽淮安刚出现前几分钟怎么看都像是有话和她说的样子,没错,是那样的,只是那会儿她光顾看他了。
“是什么事情?”继续问。
“没有,我没有什么事情要告诉你。”羽淮安把餐盒放在洗漱池里。
不知道为什么,听了羽淮安的话沈珠圆心里卸下了一口气。
羽淮安离开前说接下去他会很忙,有可能他没法常常到医院来看她。
是没法常到医院来看她,羽淮安可没说不来看她。
点头,但是呢……
“我出院那天你得出现。”沈珠圆尽量让自己声音听上去严肃些。
羽淮安只回了“我尽量”;羽淮安让她别偷懒要好好配合医生的康复治疗;最后,羽淮安说——
“沈珠圆,我还想看你投三分球呢。”
沈珠圆这才想起,羽淮安还没看过她在公共场合表演过三分球来着。
眉开眼笑承诺,会有一场唐人街三分球神投手沈珠圆只为羽淮安的倾情表演。
眼睛都不舍得眨一下,沈珠圆目送羽淮安的身影越过那道门,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住院部垂直走廊唯一遮挡物就是那台饮水机,涟漪站在饮水机的一侧,尽量让自己身体贴墙,幸好这个时间段没人来到饮水机接水。
涟漪也不清楚自己为什么要躲。
是的,躲,这是涟漪此时此刻最能肯定的。
为什么不大大方方走进去,走到圆圆面前,和从前一样和站在边上的羽淮安打招呼,说“你也来看圆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