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外面?的沈映鱼久久不见两人出来, 遂走进去,见两人似在笑着?讲什么话。
“你们两人在讲什么呢,都到饭点?了, 还不出来。”她笑着问道。
苏忱霁扬着狐狸般的潋滟眸,回应道:“就来?, 我和采露说让她说添一副碗筷,我将武寒也唤来?。”
“啊, 是的, 差点?忘记了, 这段时?间多亏有他暗中保护我们。”沈映鱼略有些懊恼地说着?。
苏忱霁上前立在她身边, 扭过头看着?采露,含笑唤道:“采露?”
采露被这一唤猛地回神, 慌慌张张地跟上,脑子还没有理清楚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除夕夜没有雪, 但寒风依旧。
四?人围在炉子边上, 吃了一顿热乎乎的汤饭。
前几年苏忱霁都在外面?考科举,甚少在家中过节, 沈映鱼已经很久没有度过,这样热闹的春节了。
虽然采露不知道为何突然沉默起来?,又加了一个冷峻的剑客, 但幸好苏忱霁搭话甚多,她说什么都能接下话茬。
趁着?除夕夜的气氛, 沈映鱼将自己的打算说了出来?。
“忱哥儿。”
“嗯?”苏忱霁执着?竹箸夹着?一块牛肉,正在锅子中涮着?,待到涮好后又放在沈映鱼的面?前, 浅笑晏晏地盯着?她看。
许是唇上染了辣油,将身着?的红衣的少年越衬得唇红齿白, 光是流眄挑眉皆带着?勾人的意味。
沈映鱼教他这样的眼神,和似从喉咙颤出的声线弄得有些心虚,不自在地别?过脸。
她轻咳嗽一声:“是这样的,我细想了一下,现在沈府的房契在我的手上,空着?也是空着?,年后我就不随你去新府邸了。”
苏忱霁手中的筷子交叉发出细微的声响,很快就被锅子里翻腾的声音掩盖。
他垂下眼睫,似在专心瞧面?前的杏鲍菇,倒也没有什么旁的情绪。
沈映鱼见他是轻微颔首了,心中的紧张散去。
片刻他抬起头,笑吟吟地觑着?她,头顶的灯烛将他如玉的脸分割在明暗中,唯有能瞧见的是上翘的嘴角,腔调依旧如常般柔和。
“那,我府上的事宜一时?半会儿也找不到人管,您先帮我管一年半载可行?”他如此说道。
这也并?非是难事,沈映鱼点?了点?头道:“自是没有关系。”
“多谢。”他脸上笑意似越发明显。
一旁的采露捧着?碗悄然地觑过去,莫名打了寒颤,不自觉地往一旁的武寒身边移动。
武寒瞥了一眼小丫头的小动作,眉眼极淡,执起竹箸面?无表情地夹了一块藕。
主子是他见过最能忍的。
分明在盛都的那儿,头面?首饰都已经打造好了,却能忍到至今。
小小年纪却比他能忍。
武寒思此忍不住端起酒杯,暗地里敬他。
冷淡的视线掠过,武寒的的手一顿,还没有挨唇的酒杯塞进采露的手中,眼观鼻,鼻观心地吃着?菜。
采露突然接过酒杯,茫然地抬头看着?他,见他满眼冷淡,迟疑的将杯子里面?的酒喝下。
苏忱霁收回视线,轻扬昳丽的眉眼,拿起一旁的青梅酒斟上一杯清酒,往前一推。
“那先预祝乔迁之喜?”
他并?未说是谁的乔迁之喜,沈映鱼只当是提前预祝她的。
虽不善饮酒,还是没有驳他的面?子,端过来?小口呷着?。
苏忱霁觑着?她小心翼翼的动作,脸上笑意更浓了,兀自也添一杯饮下。
沈映鱼好不容易才喝完,对?面?的人饮完一杯,单手撑着?下颌,唇角上翘,色泽又浓艳。
“多谢您这些年的照顾。”他又斟了一杯。
“呃。”沈映鱼看着?满当当的酒有些犹豫。
她并?不擅饮酒,上次饮酒的记忆犹在,这一杯她有些不敢端。
“是有什么顾虑吗?”他面?含无辜,视线坦坦荡荡地巡睃在她脸上。
他这样正常的态度,显然是没有将那日放在心上。
而且他也说过了,日后只论亲情,若她连杯酒都不愿喝,反倒显得她有几分扭捏。
她这样想着?手已经端过那杯酒,三两下饮下,刚将杯子放下,旁边的武寒突然开了口。
冷面?的剑客放下手中的竹箸道:“敬夫人一杯。”
说完他利索地仰头饮下,也不说敬什么。
沈映鱼无法只得拿过一旁的酒杯,饮下。
一杯倒还好,再饮下这杯,她开始有些发昏,但也不至于失去行为理智,暗自在心中说着?不饮了。
好在后面?也无人在敬酒,她也将酒杯搁下拿起竹箸,慢悠悠地吃着?。
期间沈映鱼眼神无意扫过去,只见对?面?的人垂眸唰着?锅子,刷好的肉都放在她面?前的盘子里。
顶上的烛火带着?柔柔的光辉,倏然在他的肩头跳跃,却没有任何的温情,如霜雪和高悬枝头的月一样清冷。
前世他好像比现在还要清冷,笑得也甚少,最多对?着?她时?含着?冷笑。
他现在虽依旧有些冷意在身,更多的却是温润,待人也斯文?有礼,像极了浊世里又衣不染尘的仙人。
这样的人理应该很多人爱慕,就如同前世一样。
哪怕那些人知道他身边有个闻燕娇,却还是一股脑地往他身上攀。
怎么现在就没有了呢?
沈映鱼单手撑着?下巴,盯着?对?面?的人,眨了眨被锅子熏出的水雾,心里升起疑惑。
仔细想来?这些年除了闻燕娇,好像确实?没有别?的女子在他身边围绕过。
自然也并?非是想,他被团绕在温柔乡和脂粉中,而是担忧他如前世一样,伶仃一人。
不知是不是饮了些酒,所以她现在头晕脑胀,突然就开口问了一句。
“忱哥儿,你年岁也不小了,别?家的哥儿十五、六岁就定亲,十七、八岁就成婚了,你什么时?候娶妻生子啊?”
沈映鱼说完后,又接着?晃头道:“作坊里的香儿今年十六,身边都跟了个刚能行走的小子,粉雕玉琢,漂亮极了,你也赶快成亲生个孩子给我带带。”
她是真的眼馋香儿身边的那小子,肉肉嘟嘟的,捏起来?十分趁手。
忱哥儿自小生得多好看,她是一路看过来?的,忍不住在心中暗想,若是他有个如出一辙的孩子,那该是多么的漂亮。
她这头只管趁着?酒意胡思乱想,而对?面?和旁边的人,皆将头都转向?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