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2 / 2)

说?罢他看着沈映鱼道:“这些我都记得。”

每一个伤害沈映鱼的人,他都记得。

沈映鱼想起自己一到?,金氏就三跪九叩,原来是受了他的命令。

她心?中莫名的不安再次浮起。

但又想到?他是因自己,便按捺住心?中若有若无的不安。

“下?次莫做这样的事。”沈映鱼还?是忍不住开口道了一句。

她不想见他变成不择手段的奸臣,甚至是前世那?般的痴疯。

苏忱霁闻言眨了眨眼,点了点头,“好。”

他若有所思地想着,不要做这样的事,究竟是哪种事?

见得了他的回应,沈映鱼站直了身,绕着廊往里行去。

身后的人许久后才露出了然。

原来是可以直接杀。

“对不起,是我的错。”苏忱霁几步追上去,神色诚恳地道歉。

他做错了,不该将人送到?她的面前惹她心?烦的,应该从一开始就杀了报仇的。

沈映鱼不知他心?中的想法,一边走一边道:“没事,你?随我来前厅,我有话问你?。”

金氏的话,她也不能只听信一面之?词,有的事还?是要问一问。

“好。”苏忱霁听话地点头,然后跟上她的步伐。

两人一前一后越过廊行至大?厅。

“忱哥儿,如今你?身子大?好了,我想隔日搬出去,他走之?前将沈府宅子的地契给我,日后我便不同你?住一起。”沈映鱼思虑再三开口说?道。

身边随后刚落座的人,一切如常,温和地问道:“可是我哪件事,做得让你?不开心?了吗?还?是说?,你?根本就不信我的话。”

沈映鱼摇摇头道:“不是,这件事其实是我早就想好的,毕竟我留在你?府上,对你?名声终归有些不好。”

说?完就暗自注视着对面温驯的少?年,只要在他脸上看见半分不该有的情绪,她就会信金氏的话。

你?府上……

现在已经开始泾渭分明,想要抛开他了。

苏忱霁有些想笑。

他面对眼前的女人,如玉般的脸上不见半分韫色,点点头,“既然已经决定?了,打算何时离去呢?”

他待她的态度再正?常不过,好似离不离都没关系。

沈映鱼见状心?中轻松下?来,道:“大?约就明日吧。”

苏忱霁神情顿了顿,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轻声呢喃:“这般啊。”

“好像有些着急了,很?多东西都来不及收拾,不如晚几日吧。”他温声提议。

沈映鱼摇了摇头,“不用收拾什么东西,就简单带过去几件衣裳就成,其他的东西可以到?了再买。”

话说?完身旁的少?年彻底没有了声,沈映鱼看去。

见他低垂着眸,似在沉思什么。

上天似格外偏爱他,哪怕是这样阴沉沉的天,他依旧不显半分黯淡,恍若打磨光且亮耀人眼的玉。

苏忱霁再次抬首,葡乌的眸中半分情绪也没有,嘴角却噙着如常的笑,“好,明日我替你?践行后,再离去可以吗?”

那?就是后日了。

沈映鱼心?下?有些犹豫,虽没有在面上表现出来,但对面的人对她的表情太熟悉了。

他嘴角的笑意像是雕刻出来般,手指轻捻,眼中的冷漠更甚了,心?中浮起一丝轻讽。

可真是狠心?,一日都等不了,这样急着想离开他。

“行。”想了片刻后,沈映鱼点头同意。

不过是晚一日而已。

得到?她的回应,对面的人刹那?弯眼,神情越发温和,贴心?道:“那?我便不打扰了,尚且还?有公务未处理完。”

沈映鱼轻颌首,心?中的话还?未问完,犹豫着究竟要不要问。

就在苏忱霁站起身,她还?是开口问了。

“忱哥儿,你?能帮我寻寻他吗?”沈映鱼问道。

“寻谁?”他眼中浮起迷茫。

“顾……申少?卿。”沈映鱼道。

他好似刚想起来般恍然大?悟,但并未急着回答她,轻扬眉道:“寻这个负心?人作何,可是还?没有忘记他?”

沈映鱼摇摇头道:“不是,只是感觉他走得太突然,太着急了。”

“真的突然吗?”苏忱霁眉轻叩,仔细地想了想,然后摇头道:“不突然,也不着急,倘若他早知道赵玉郡主要来,恐怕连一封信都不会留给你?。”

听着他渐凉的腔调,沈映鱼微微抿唇,“不管如何,我还?是担心?他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我这里有话想要当面问他。”

都走了这么久了,她此刻的莫名坚持,在他眼中忽地就变味儿了。

苏忱霁略微品了品,倏然一笑,“你?这是在怀疑,我将人囚了啊。”

“不……”沈映鱼启唇欲反驳。

刚出一个音调就被他抢了话。

“不如你?直接问我,人能不能交出来,恐怕我更明白些,这样拐七八个弯儿,我还?真难品出来。”

他点明这句话时,半分被怀疑的韫怒都没有,依旧温润和煦,这样的明朗反倒让沈映鱼的怀疑被弱化。

“不是的忱哥儿,我并无这个意思,只是真的有话问他。”沈映鱼道。

七分的怀疑渐渐淡化,现在变成了五分。

长身玉立的少?年下?颌微抬,逆着阴沉的光,将眸中的神情都遮掩。

也不知道信了还?是没有信,他迟迟没有回应。

长久的沉默给沈映鱼一种对峙的感觉。

良久,他轻唤出声:“沈映鱼。”

听着他语气中明显的黯淡,沈映鱼喉咙发紧,手不自觉地捏紧了握着的绢帕。

苏忱霁观她脸上的神情,声线平淡陈述:“只是因为?我不该思慕你?,所以夫子自己离开的,你?就将这些罪名按在我的身上吗?”

说?罢他嗓音似哑了一分:“原来我在你?的心?中,半分信誉都没有,所以你?才会提议离开。”

“你?,不信我,还?想试探我。”

沈映鱼听他似乎压抑难受的声线,心?中开始有些后悔。

忱哥儿是她看着长大?的,知道他一向温润如玉,或许在旁的事情上确实有些过错,但却从未做过伤天害理的事。

是她太入主为?先了,竟对方什么证据也没有拿出来,甚至竟然险些相信旁人的一面之?词,也不愿意信他。

“不是的,忱哥儿,没有不信你?。”沈映鱼想通后看着眼前的人。

他似将头微偏,如豆珠般的泪瞬间从眼角划落,白净如玉的脸隐约透着苍白。

“无事,既然想明日离去,那?我就不留你?了。”他勉强露出惨惨的笑,克制地往后退一步。

语罢转身便离去,徒留沈映鱼在原地自责。

从未见过他如此落寞难过的模样,现在她心?仿佛都揉成一团。

与此同时的另一边。

在沈映鱼眼中难过得哭泣的少?年行至书房,脸上半分泪痕都无,只有眼尾呈淡粉。

他坐在椅上,漠然地挑眼看着角落的水缸,素净修长的指轻搭在椅子扶手上,周身静默着阴郁的气息。

哒,哒哒。

一声声似雨滴。

半敞的窗牖外的浓烟似袅绕地钻进?来,将他清冷的眉宇笼罩其中,静默得近乎诡谲的黑瞳一动不动,似是古刹中供奉的玉白菩萨。

“武寒。”

良久,他微微转动眼眸,天生上翘的薄唇蠕动。

鬼魅般的暗卫悄然落在地上,垂着眸,双手呈上碧绿玉瓶。

苏忱霁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玉瓶。

它本该是死物,但在他的眼中却是活的,用着诱惑的语调一声声地引诱着他。

用这个她就离不开他了,哪怕不爱他的人,但会爱他的身。

不管是什么爱,他都需要。

所以苏忱霁此刻如同吸食罂粟般,眼尾泛起一抹红,如玉的脸上染上三分妖冶。

修长的手指握着小?小?的玉瓶,似观音执玉瓶,又怜悯又和煦。

“你?说?我要用吗?”苏忱霁似醉熏地看着掌中的物,声线轻颤。

并非是害怕和担忧,而是兴奋,不可言状的亢奋。

武寒不好说?,毕竟是药物尽量还?是少?用,但他知晓眼前的主人是疯子,能和疯子讲理的只有外面那?个女人。

苏忱霁也不需要有谁回答。

他看了良久,缓缓放手将玉瓶推远些,似是不舍地道:“罢了,再等等,再等等。”

武寒听他的话诧异地动了动耳,似是没有想到?,他这次竟然想通了。

但很?快武寒就发现自己猜错了。

坐在案前的玄裳少?年,菩萨低眉地看着桌上的玉瓶,波澜不惊的眸中翻滚着贪婪的幽光,像是狂热的赌徒,打算最后孤注一掷。

“最后一次,她还?要坚持离开……”

那?他会将沈映鱼锁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