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的记忆中?,妹妹永远都是跟在身?后,连一只蚁虫都不舍得踩的小姑娘。
“好妹妹,委屈了。”她怜爱地将赵玉郡主抱在怀中?:“世上好男人?甚多,咱们没有必要为了他们,而让自己难过。”
而她怀里的暗自垂泪的赵玉郡主,眼底具是妒恨。
男人?是多,但却都不是她想要的。
“姐姐,我想在你这?里陪你一段时间。”赵玉郡主道。
孟良娣自然无异议,点头称是,但又顿了顿道:“不过妹妹要受得委屈,过几日燕娇公主也要来此处。”
“燕娇公主为何来此?太子和瑞王不是一向不合吗?”赵玉郡主抬起脸诧异地问道。
燕娇公主和瑞王是一母同?胞,而之前瑞王和太子斗得狠,一向不合。
虽太子倒下了,但现在皇后又在扶持齐王,太子留下的人?现如今都是齐王的。
所以这?个时候,燕娇公主为何要来姐姐这?里?
提及闻燕娇,孟良娣满脸的无奈,这?个公主一向骄纵跋扈,但凡身?边有谁惹得她不虞,轻而易举就能招来杀身?之祸,虽看着天?真烂漫,实?则阴沉暴戾。
孟良娣倒是听见过一些风言风语,温和地道:“许是为了苏状元,现在的晋中?巡抚来的罢。”
听说燕娇公主在晋中?就爱慕苏忱霁,还不许他的周身?有任何女子接近。
而苏忱霁的府邸暂且就在她的旁边,这?才退而求其?次,勉强来这?个狭窄之地。
孟良娣暗想燕娇公主向来刁蛮,她受点委屈无碍,但却担心妹妹受委屈。
赵玉郡主却在想申少卿在晋中?找的女人?,好像就是苏巡抚的小阿娘,若燕娇公主要护着沈映鱼,这?件事倒有些难办了。
两?人?各自怀心思地想着,而另外一边,沈映鱼已经回去?。
淡雅的书房中?,窗牖右边的墙角的素缸中?里斜斜摆放着书卷,纤细的光线洒落在上面,带着细小的颗粒。
大门未曾关闭,故而沈映鱼甫一过来便看见了里面。
书案面前坐着素白净袍的如玉少年,额间束着红色串连的红圆玉石的带子,菩萨低眉般地垂着眼睫,面色虽苍白却被那额间的红玉石衬托七分?秾丽。
他正沉着眸子提笔书写,手中?笔似笔底龙蛇,鸾翔凤翥,似闻声抬首。
见门口的人?,苏忱霁眸中?的冰雪融化,逐渐形成温润的暖玉。
“怎么?这?般快回来了?”他将手中?的笔搁下,说完掌握成拳放在唇下轻咳嗽几声。
原本尚且还有血色的脸尽速褪去?,带着惊心动魄的苍白感。
沈映鱼瞧在眼底,心中?升起怜惜,原本满腹的话也咽在腹中?。
“回来有一会儿?了,见你还在会客便先去?给你温药了。”
她上前将手中?的药碗搁置在书案上,然后往后退了数步,将两?人?之间的距离拉得极宽。
苏忱霁见状眉轻扬,温润减少,清冷暗浮。
她虽暂且答应不走,却也是暂时。
沈映鱼被他看得眉心暗扣,避开他的眼神?温声地说着:“先将药喝了吧。”
苏忱霁垂着眼睫,视线落在白玉瓷碗上,脑中?浮现的却是那一闪而过的皓白手腕。
她现在心急如焚要问他了罢。
他弯眼轻笑,端起碗将汤药一饮而尽。
刚刚饮完,果然听见女人?温和且带着质问的声音响起,“忱哥儿?,顾夫子走了,此事你知晓吗?”
苏忱霁拿端起一旁的清茶,呷一口,随后吐出来,执着素白方帕擦拭薄唇,并?未否认。
“知道。”他温和地回应。
“他是不是你逼走的!”沈映鱼远山黛眉扣紧,樱唇微抿。
坐在案上的少年单手支着下颌,乌木眸中?浮起浅浅的无辜:“我这?几日都在你的眼皮子底下,我如何能将人?逼走?”
说罢苏忱霁将头垂下,颤着眼睫,语气似染着苦涩:“原来我在你的心中?是这?样的人?,我现在将夫子逼走,你第一个怀疑的就是我,我怎么?会做这?样愚笨的事?”
他微抬眸看着上方的人?,见她满脸不信任,嘴角的弧度不由得微微一冷。
“那你是如何知晓他走了?”沈映鱼一眼不眨地看着眼前的少年。
他无害,纯粹,漂亮得浑身?都似散发着礼佛的温和神?性。
但沈映鱼知道,今生的他实?际从来不信鬼神?,不跪拜神?佛。
哪怕身?上佩戴许多与神?佛相关的物件。
“因为我知道夫子在盛都娶的妻子也要来晋中?,我猜他会走。”他敛下脆弱,温和地说着。
“其?实?,我在盛都已经将申府里外查得干净,本是想着回来提醒你离夫子远些,谁料那日看见了那样的一幕。”
听他说起那夜,沈映鱼脑中?不由得浮起,自己被按在书案上的画面。
她的脸上倏然变烫,垂在一侧的指尖轻颤着。
“而且我已经向你保证了,绝对不主动越线,日后我敬你,护你。”他眨着乌木眸,满是认真地说着:“所以,下次不要再这?般怀疑我好吗?”
沈映鱼盯着他认真的眸,没有看见半分?不该有的情愫,只有尊敬,迟疑地点了点头。
不管他这?话是真的还是假的,总之待到他身?体好了,她还是要与他分?开而住。
沈映鱼本也不是来质问顾少卿之事,只是想知道,他在其?中?究竟扮演了什么?角色。
此事与他无关便好。
就算顾少卿不走,得知他骗她之事,她也不会再与他有什么?牵连。
“你好生休息,我便不打扰你了。”得到答案,她温声嘱咐后转身?朝着外面走去?。
“好。”苏忱霁笑吟吟地点头,目送着那一抹青白裙裾旋消失在拐角。
柔风袭来,带着凉意,他瘫着身?,懒懒地仰躺在软垫上,眸中?的温润一寸寸落下,颇为苦恼地扣眉。
他太清楚沈映鱼的每个神?情了。
顾少卿的事她就问这?一两?句,教他后面的腹稿都无法?脱出。
想必方才她心中?存的是离开他吧,所以他做什么?都不重要。
当时真是气糊涂了,不该这?样打草惊蛇的,现在教他如何将沈映鱼挽留下?
他都自伤吐血成这?般,也用过伏低做小卑微祈求,到头来还是改不了她心中?的想法?。
窗外的光线缓移落在书案上,搭在上面的那只修长冷白的手指轻敲,而它的主人?懒懒地闭着双眸,轻颤着眼睫。
所以,是他太高估自己了,沈映鱼对他的疼爱根本不够。
既然谋夺不成,他便只能强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