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相望,皆是从对方眼里?看见?了?深厚的凝重。
“多加保重,来日有?机会,还会再见?。”
——
安乞带着裴慕辞赶回大营后,顾寒江安排军医进行针疗。
裴慕辞转醒之后唤来了?羲知和羲行,安乞在帐外跪了?两个?时辰,他愣没说是见?还是不见?。
直到?前线传来了?祁域中军擂鼓的声音,裴慕辞声无波澜的下令拔营前行,顾寒江去把安乞扶起?来,叫他安心,“我已经安排了?人堵住城门,会把元皙要的人带回来。”
他也只是在信中听徐莺说,元皙亲手绘制了?簪刀样式交给赤玉阁做,似乎是对永朝的那位公主上了?心。
这是好事?。
他原本一直担心大仇得报之后,元皙失了?支撑身体的那口气,会挺不过去,没想到?这小子有?一天,竟会被一个?女孩迷住了?,倒给他省了?不少事?。
“不可。”安乞紧紧攥住他的小臂起?身,想打?消他的念头,“永朝公主并不像传闻中的那般简单,公子被她的事?情影响,不知道?是有?利还是有?害。”
也许是跪的久了?,他的声音都在跟着摇晃,“顾军师若是找到?公主相关的消息,还是先瞒下来,不要告诉公子为好。”
“祁域兵力虽然不强,但攻下永朝还是轻而易举,等皇帝降城之后,那女子就是前朝余孽,元皙解决了?祁域几人之后,想要个?这种身份的女子还不简单?”顾寒江不屑一顾。
到?底是个?小女子,抓回来关着就好了?,哪翻得起?什么风浪?
安乞很?难把心里?那种焦躁的慌张表达出来,又想到?裴慕辞的身子不好骑马奔波,起?身先去准备领头的马车。
顾寒江和裴慕辞一起?坐在马车上,左看右看也没觉得他有?什么异常。
“祁域在明我们在暗,我这边能派人出去找,但是也不好大张旗鼓的,有?消息了?我先把人留在后方,可行吗?”
裴慕辞淡淡睨他一眼,收回视线。
顾寒江瞧着他这副模样,也就没有?把安乞的话?在心上。
这么多年的仇怨和一个?唾手可得的女子,孰轻孰重,想必元皙心中是有?数的。
他顾虑裴慕辞刚服了?温药,也不多话?,钻下马车去看各方队的备战状态。
等祁域攻下了?皇城,必是最为松懈的时候,那时候是反将一军的最好时机,也是他们迎来的第一场大战。
车上独留裴慕辞一个?人,没有?人再来打?扰他,安静的氛围下,能看见?漂浮在空中的湮尘。
他衣不染尘,矜贵的倚在软塌边,闭目养神。
从他醒来开始便没有?提过公主的名号,也没有?特意苛责安乞,他只是在想,是安乞先带他离开的公主府?还是她先和杜矜逃掉了?,把他留在了?公主府?
若是前者,那小殿下在知道?他不见?了?之后,会不会派人去找他?
若是后者,这般乱世下,杜矜手无寸铁,能带她逃到?哪里?去?
等他先料理了?眼前的这些事?,再去寻她,也不迟。
安乞骑着马,默默跟在马车后面。
他起?初以为公子会不顾一切的派兵出去找公主,或者是罚他回大营后方不许他参与这次行动。
没想到?裴慕辞醒来后只是让羲知和羲行顶替了?自?己的位置,然后就开始有?条不紊的发号施令。
他平静的像是一汪湖水,让人摸不透镜面下是多猛烈的骇浪。
这让安乞更加觉得不妙。
“主公!”有?后方补给的士兵想必是有?急事?,等不及层层禀告,直接冲马车里?喊。
安乞左眼皮陡然一跳,下意识截住那人,“什么事??”
营里?的人大多都认识安乞,知道?他是裴慕辞身边的人,没有?多想就把后方的事?情告诉了?他。
安乞垂下睑,余光留意着马车的动静,悄悄伏在士兵耳边,“把人抓住之后别?动刑,找个?干净的屋子关起?来,要什么给什么,别?亏待了?她。”
那士兵懵懂抬头,不太明白。
从前抓的那些俘虏哪有?这般好的待遇?那女子怕不是顾军师说的需要严加看管的人吧?
安乞怕他办事?不牢靠,一再嘱咐:“这几天不要再送关于她的消息来,反正?把人照顾好,之后我会传令给你们。”
军士得令,刚要告退,身后传来让人汗毛直立的森冷声音。
“什么事??”
安乞迎上去,“后方抓住了?几个?无关紧要的战俘,问怎么处置,属下看公子在休息,不敢让这样的小事?打?扰公子。”
裴慕辞眼尾勾着不寻常的弧度,淡淡道?:“杀了?。”
安乞浑身一抖,总有?种被看透了?的感?觉。
不过他不敢说出实?情,还佯装淡定,“属下刚才也是这么说的。”
“城里?跑出去的人?”裴慕辞问。
“应该祁域派来支援京城的那支,和顾军师带的精英队遇上后全军覆没,没想到?还跑出来几个?逃兵。”这是方才顾寒江与他闲聊说的事?情,不知道?公子有?没有?得到?消息。
裴慕辞打?断他,“我问你京城里?跑出去人没有?。”
“我们的人都潜进城了?,一只麻雀都飞不出去。”安乞抱拳,“等您大仇得报,公主定在府上等着公子呢。”
京城被他们设计成了?一座大牢,等祁域带军进去之后,他们就能把所有?的人一网打?尽。
顾寒江早吩咐了?人守住每个?关键的关隘,也不知道?公主是怎么逃出来的。
不过好在后方把人抓住了?,这下人在他们手里?,安乞心里?便稳下来了?,只想着等这边的事?情都安定下来,神不知鬼不觉的把公主送回城里?,一切都迎刃而解。
“公子,我……”
安乞猜不透裴慕辞心中的想法,只想着先解释几句,就有?人上来送餐,他也就不好开口,默默退到?中军去检查器械。
探路的先锋队没有?传回消息,这边的大部队便一直压着速度,在路上度过了?大半日的时间。
军士将晚饭送进马车后,又将一口未动的午膳原封不动的端出来。
路上没有?堪比御食的珍馐,可裴慕辞并不是贪图口腹之欲的人,平日里?再难以下咽的饭菜,他都会毫无波澜的吃两口。
围在马车边的心腹皆看出来了?不对劲,顾寒江望向安乞,安乞也只是丧着脸摇头,这下谁也不敢上前去打?扰,连路过马车的时候都不敢发出过大的声音。
裴慕辞像是把自?己关在了?毫厘之地,除了?顾寒江乘着谈兵论法的时候能顺便送个?药上去,其余的人都感?受到?了?凝在头上那片暴雨欲来前的乌云。
前锋探路的人完好无损的回来,大营重新扎寨,停在了?能遥遥望见?城墙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