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不矜持(2 / 2)

你矜持一点 鹿宜 10182 字 8个月前

她透过厨房那扇透明的玻璃门,望向窗外。

凛冬寒风,外面在下雪,气温不高,落地就化成了水,泥泞潮湿一路。

梁梦因忽然开口:“我以前很怕雷雨天的。”

她的声音很平静:“小的时候,我在学校里等我爸来接我。可是那天他开会抽不开身,我一直等到了晚上八点。孤零零的一个人坐在教室里,外面在打雷下雨。还是门卫巡逻的时候发现我的,他说送我回去,可我偏不,我不信我爸真的把我丢下了。”

“可我又害怕,他是真的把我丢下了。最后,还是门卫把我送回家的。路上湿滑,我摔了一跤,刚爬起来,雷声和闪电就在身后一起到达,我吓得又摔了一跤,两条腿都摔的青紫一片,从那以后我就对雷雨天格外抵触。”

这个故事,她跟他讲过很多次,在从前骗他来哄她睡觉的时候。

但这次梁梦因的目的却不在于此,陈时序放下了筷子,静静听着她讲话。

“我总觉得我性格缺陷很大,总会去回避那些痛点,说的好听是心大,说的难听就是懦弱。”

她甚至从来不敢去翻父亲留给她的那些信,也不敢去回忆她和陈时序那段错频的时光。

而现在,也不敢去想她和关芷莹这段为了对方挣扎的时光。

“其实,你很勇敢。”有时候语言也很苍白,所以陈时序低头吻了下她的额头。

很轻柔,很温暖。

梁梦因重重地呼一口气,压在胸口那沉重的巨石,在方才的倾诉中已经在不觉间裂成一片碎石,然后又被他清扫干净。

她撑着粉腮,懒懒地掀眼:“陈时序,你有反思过自己的缺点吗?”

陈时序默默垂眸。

“我先说,你真的嘴很硬。”梁梦因散漫地出声,很多往事在眼前流转,在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眼神中,那些情意根本掩饰不住,她轻笑出声,“一个闷葫芦,一个心太大,其实我们……”

“我们挺配的。”是陈时序说的。

梁梦因低头笑了笑,好像弥散的力气又再次归来,坐直身体,她咬了一口碗里的糯米藕。

很甜。

可她心中还有疑问,被搁置几天,不断的猜测中,那个疑问愈发严重。

再度放下筷子,她又问:“哥哥,魏霁是不是之前跟你说过什么?”

所有的巧合凑在一起,那个事实似乎很清晰。

“说没说过重要吗?”陈时序的回答并不是她想听到的,但他瞥了眼她的表情,还是继续说,“至少结果没变,不是吗?”

虽然晚了许久,但他们还在一起。

“重要的。”梁梦因皱眉,她还是想要那个答案,哪怕她已经猜到了,“那关系到我十八岁的愿望是否能实现。”

“那现在已经实现了。”

在提到那些往事的时候,陈时序的表情总是很淡,和方才温存安慰她的样子相差很大。

很明显的避而不答。

“可是差点就没实现,如果我没回来呢,如果我们没见面呢,如果……”

“没有如果。”

陈时序不喜欢去想那些“如果”,但没办法否认的,他却是靠着这些“如果”撑过了这四年。

唯物主义到唯心主义的转换,只需要一点“如果”带来的贪念。

“可是那是不一样的。”梁梦因在这种事情上总是格外执拗,“昨天的生日,今天才吃到蛋糕,那还算生日蛋糕吗?”

是蛋糕,但已经不是生日蛋糕了。

隔了时间,有些东西总会变质。

陈时序眉宇间积了浓重的云雾,拂尘也无法驱散,他轻轻吐息,淡然望向她:“那你每年的生日蛋糕有吃吗?”

“什么意思!”梁梦因忽然握紧手指,心跳在一瞬间加速,几乎快要震出她的胸膛,“你不会……”

每年按时送到她住所的匿名蛋糕,没有任何留言,没有任何署名,只有送货员那一句是“Miss Liang”,证明那是属于她的蛋糕。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恶作剧,后来每年都会送到,终于引起了她的注意。

宗泽言打趣说大概是她哪个追求者,梁梦因也是这样认为,便没有再去追究。

虽然,她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会不会是陈时序送来的。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联系过她,又怎么可能会送来蛋糕呢。

那时她只笑自己自作多情,如今猜测被证实,却有种莫名的惶恐漫上。除却惶恐之外的,还有几分愤怒。

“那你宁愿默默送蛋糕,也不愿意出现在我面前,是吗?”

“魏霁到底跟你说了些什么,让你这样顾忌?”

“你不是说我们是家人嘛?那到底有什么不能说的?”

“心里藏着那么多事,陈时序,你都不怕把自己压坏吗?”

“你以为你的肩膀能担下那么多事情吗?你以为你是神吗?所有的一切都要你来承担吗?”

梁梦因气鼓鼓地推了推他的肩,却反被他握住手。

陈时序无波无澜的一张脸,看不出一丝情绪,仿佛所以一切都是云烟。

无声无息,一扫而过的四年。

“承担不了,也要承担。”

是他的真心话,可却不是梁梦因想听的。

“有的时候,我真的好想在你喉咙咬个洞,至少这样还能听听你的心声。”梁梦因鼓了鼓嘴,还是咽不下心口那口气,“你真的烦死了。”

她作势抽回自己的手,站起来便想离开。

手腕却被身后陈时序拉住。

“你要去哪儿?”

“去个没有你这张烦人脸的地方。”梁梦因也不回头,不想看他的表情,也不想听他讲话。

空气凝滞了片刻,几瞬呼吸交织落下。

陈时序松开了她的手,站了起来:“那我走。”

似是无奈,似是妥协。

梁梦因惊愕地回头,她也只是闹闹脾气,想借机听他说说事情原委,根本没想到事件忽然进展到这种走向。

“你干嘛啊?”她更气了,梁梦因又推了下他的肩膀,根本没推动分毫,“你这是一言不合,就要离家出走是吧。”

她像是被点燃的小炮仗,到处寻找着需要的物件:“前几天刚买的搓衣板哪去了?按照我们梁家家法,这个时候你该跪搓衣板了!”

低凉磁性的嗓音带着几分无奈:“外面冷,你的嗓子还没好,就别出去了。”他顿了下,“如果不想看见我,那……我走吧。”

“那你要去哪儿?去完还回来吗?回来还爱我吗?”话音未落,梁梦因忽然捂住了嘴。

那几乎是下意识说出口的话,却将所有事实挑破。

曾几何时,他们之间从来不敢提这个字。

你瞒我瞒,绕着这个字相对转动的距离。

却不知什么时候,她已经默认了他们之间的那份感情。

不是兄妹,不是责任。

是爱情。

是从未改变过的爱情。

奔走在室内的闷热和躁动,瞬间膨胀,充盈到每一个角落,清晰可闻的呼吸,带着克制的轻喘,是他们的小心翼翼。

却被陈时序清冽的声音清除。

“回公司。”

“会回来。”

狭长的眼眸向上撩,带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笑。

悬而未落,再三犹豫的那些话,也没有那么难宣于口。

“还爱你。”

“一直爱。”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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