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替嫁,才是她亲娘冯洛慈,留给她唯一的生路。
否则她永远无法摆脱杜敏鹃的掌控,只会像上辈子那样,草草被许给一个杜氏的族亲,二十年后再被林悦娇一把火烧死在佛堂。
老太太的声音隔帘传来:“你哭什么!娇娇儿这不是没事吗?婉儿当真说嫁?婚嫁才是当下该操心的大事,可不能糊弄!”
提起这婚嫁,杜敏娟的哭声立时一滞,恰好此时赵嬷嬷揭了帘子,复命道:“二小姐来了!”
林诗婉一进屋就觉暖意熏然,原本还不到烧炭取暖的时节,但林悦娇落了水,这屋里就摆了炭盆,架了熏笼。
林悦娇贴着炭盆坐着烘头发,瞧见林诗婉进来,白了一眼,道:“祖母问她就是了,她亲口说的愿意嫁!”
老祖母的目光一转,见到林诗婉,却有些犹豫起来。
杜敏鹃就没了顾忌,直接对林诗婉道:“你即应承了文国公府的婚事,家里也可以操办起来了。只是娇娇儿落水这件事,你得给我一个交待!怎么好端端的人出去,落汤一样回来?!”
林诗婉湿漉漉的头发还垂在胸前,杜敏鹃权当没看见般,一开口先落定了替嫁一事,再质疑林诗婉与林悦娇落水有关。
林诗婉冷眼瞧着,从上一世到如今,杜氏对她全无半点情分,一颗心恨不能长在林悦娇的身上。
倘若林悦娇是杜氏的亲生女儿,那么一切都能说得通了。
“姐姐落水,自作自受。”
林诗婉淡然开口,一开口就将杜敏鹃气了个倒仰。
不等杜敏鹃说话,林诗婉又道:“反倒是我被她推下水,无人过问。不知情的人瞧见,真不知我们俩,谁才是您亲生的女儿!”
室内登时一静,只炭火发出轻微的“噼啪”声。
短暂的静默之后,杜敏鹃噌地一下站起身,指着林诗婉骂道:“反了你了,还不给我跪下!若非当年有先夫人接济,你个孽障还不知能不能生出来!如今倒有你站在这里人模狗样说话的份儿了!”
说话间,杜敏鹃又悲悲戚戚地哭了起来,哭得全是些什么“我竟养了这般不知好歹的畜牲”“如何对得起先夫人的恩情”…诸如此类的话。
若是林诗婉没有重活这一世,恐怕也会觉得自己不知感恩,继而乖乖下跪,任打任罚。
可是她又回来了,还带着林悦娇满含恶意告知的“真相”回来了。
“母亲就是这般报答先夫人恩情的?”林诗婉轻嘲道:“将先夫人的遗孤养得不分轻重,肆意妄为,任性刁蛮,外人看了,只会觉得母亲看似宠溺,实则捧杀。”
一番话,声音虽轻,却重若千钧,直接将杜敏鹃的哭诉堵了回去。
杜敏鹃抖着手指着林诗婉,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她恨得牙根紧咬,正要命人将林诗婉拖出去施以责罚,耳畔却听拐杖重重一杵地,老祖母高声喝止道:“够了!”
“姊妹间的事情,难道还要论个是非曲直?!”老祖母盯着杜敏鹃,厉声道:“你若非要讨公道,不如去衙门口敲鼓鸣冤!”
林悦娇像是被这一声吓住,缩着肩往杜氏身前靠了过去。杜敏鹃则顺势揽住林悦娇,垂泪又坐了回去。
只林诗婉看得分明,老祖母看似呵斥杜氏,实则是压住了事情——不管是林悦娇推她落水的过错,还是她指出杜氏捧杀的可能,以及她绵里藏针对身份的质疑,老祖母统统都不许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