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梨抿唇没有做声,只侧目看了江橙一眼。
江橙的表情里似乎就带了些叹息,她继续打字。
【喔软吉:基本和你的伤势差不多,只不过情况都比你要更严重,而且送进来的时候,他双手的指甲都被拔掉了,看起来还不是同一时间拔的】
程梨愣愣看着屏幕上的文字,感觉每一个字都认识,但又像都不认识了似的。
【喔软吉:急诊的同事说,感觉是隔不久又拔一个下来,一看就不是意外,而是被故意折磨】
程梨手指顿了顿,她手指屈伸了一下,握紧又放松,然后才在屏幕上打字发送。
因为手机是新买的,左寒给她买的是最新款的手机,配置直接拉满的那种,打游戏刷视频什么的都非常丝滑。
但是此刻,程梨大概是因为心境所致,一句话一连打错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打对了,发送了过去。
【酸梨:你觉得……是不是左寒做的?】
江橙轻轻叹了一口气,很快发了一条过来。
【喔软吉:哪用我觉得,那人送进来的时候,人还有意识呢,满嘴喊着的就是左寒干的,那语气就差没把左寒嚼来吃了】
【喔软吉:而且那人的名字,叫左霖。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把你伤成这个样子的人,名字就叫左霖没错吧?】
【喔软吉:[图片]】
程梨看着江橙发过来的消息,瞳孔骤缩。她看到了图片里的人。
如果说先前还不能确定的话,此刻看到图片里的那人,程梨已经完全可以确定,的的确确就是左霖。
那个在她的记忆里,狂妄的一张笑脸。
左家大概是因为种好,家里子孙长得都不错,左霖那张脸长得也不错,只是在程梨的印象里,左霖一直都是一张狂妄的笑脸。
和此刻图片里这个在病床上,狼狈的凄惨的人,感觉完全两个人似的。
但的的确确,就是同一个人。
程梨盯着屏幕上的照片看了片刻,忍不住又转眸朝着左寒看了过去。
男人睡着后的模样,很是安静,表情也比醒着的时候要略显松弛些,那锋利的眉毛,总算不是一直皱着的了。
看着这样一张安安静静的英俊的脸,程梨其实有些难以想象,左霖身上的那些伤,是他造成的。
【喔软吉:讲实在的,挺解气的,我光想到谁让你伤成这个样子,我都恨不得千刀万剐他,可是真正看到这人这个鬼样子出现了,想到这个状况,是左老师造成的,又莫名有点不得劲……我是不是有点奇怪?】
江橙在手机上戳了一会儿,才发了这长长一条过来。
程梨看着江橙发来的消息,好一会儿都没有做出回应来。
她心里其实和江橙是差不多的想法。
她怎么可能不怨呢?她都快怨死了。
就算再豁达的人,碰到这样的事情,都不可能马上接受这个事实。
哪怕在面对别人的时候,已经尽量乐观了,却也总有面对自己的时候,面对自己的内心时,是没有办法说谎的。
在想要动一动腿都不能的时候。
在大小便都得在陪护的帮助下,只能在床上解决,无比屈辱的时候。
在那些疼痛哪怕在有镇痛的情况下,也依旧如影随形能够感受到的时候。
在每个噩梦的时候。
在每次睡梦中想要翻身的同时,意识惊醒过来,告诉自己,腿已经残了,不可以胡来的时候。
都怨得要死。
为什么是我?为什么?我活了二十多年,没有做过一件亏心事,老天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每每在这样的时候,她也怨恨过,诅咒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