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居然赔她五百两?
这就是视金钱如粪土的纨绔吗?
怎知更令她震惊的还在后头,一张拍进她手里还不算,谢尧臣复又抽起一张,再次拍进宋寻月手里:“五百!”
宋寻月:“!!!”
我的天爷啊……
星儿亦是大惊,半唇微张,眼睛就像拉丝了一样,黏在谢尧臣拍钱的手上。她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大世面!
在宋寻月震惊的眼神中,愤怒的谢尧臣,一张张往她手里拍银票,直到辰安手里的银票全部抽完,谢尧臣方才作罢,整整十张,全部拍进了宋寻月手里。
他最后重重拍在宋寻月掌心里,心里的气才算是撒了出去,每一个字都咬着重音,缓缓对宋寻月道:“一共五千两!本王赔你!”
宋寻月人已经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看看手里的银票,又看看谢尧臣,完全无法相信眼前这一切是真的!
她就是做白日梦,都没敢幻想过这种场景!
第一张五百两就够让她震惊的,万没想到,他居然给了她十张!
十张!
谢尧臣松开了宋寻月的手,但她还愣在那里,保持着手托银票的姿势。
谢尧臣身子复又往后一倒,辰安再次上前扶住。
谢尧臣站稳后,一声嗤笑,对宋寻月道:“本王会在乎你五十两银子?本王年俸就有一万两千两,日后若封亲王,便是两万四千两。”
说着,谢尧臣身子微微前倾,伸出手点点银票上“祝东风钱庄”几个字,接着对宋寻月道:“瞧见了吗?祝东风钱庄,遍布我大魏各州府,欸……本王的!”
谢尧臣满脸的嫌弃不在乎:“王府年进帐二十万两!本王会在乎你区区五十两。”
谢尧臣一阵痛快的表达完,泄力的跌坐在宋寻月的塌边,不禁难受的蹙眉,拿掌根用力垫自己额头。
宋寻月和星儿却在一旁彻底呆住。
她过了好半晌才回神来,心中反反复复回荡的只剩一句话——谢尧臣居然这么有钱!
那前世她继妹到底在嫌弃什么啊?她是不是真的傻?不傻怎么会嫌弃谢尧臣!这是纨绔吗?连送财童子都不是,这分明是财神的化身!
宋寻月看着手里的五千两银票,气息忽短忽长,她在一点点的尝试接受现实,她真的就这么突然的又多了五千两。
而就在这时,谢尧臣忽然开始拍打一旁的辰安,宋寻月回过神来,不解的看过去。
辰安急忙跑开,很快就拿了个盆过来,单膝落地呈在谢尧臣面前。
盆刚一到位,谢尧臣复又呕吐起来,那叫一个可怜。
宋寻月一惊,连忙收好银票,上前帮忙,向星儿吩咐道:“快,去准备漱口水,再叫寄春和栀香准备醒酒汤和热毛巾。”
星儿即刻去办,宋寻月上前去给谢尧臣拍背,伺候的格外真诚。
别说伺候他醉吐了,就凭谢尧臣这大方劲儿,日后他想要的时候,她完全愿意多学几种花样。等以后谢尧臣再接侧妃妾室回府,她保管全部处成姐妹!侧妃妾室若有孕,一定妥善照顾到出月!只要银子到位,她就是自大魏建朝来最贤惠的王妃。
谢尧臣吐了一阵,正好星儿、寄春、栀香三人各自端了漱口水、醒酒汤、以及泡着棉巾的热水。
宋寻月起身,端了漱口水给他:“王爷漱漱口。”
谢尧臣迷迷糊糊的接过,宋寻月又将只有手长的铜质漱口盂端至谢尧臣跟前,谢尧臣吐掉水,她又亲自拧了热毛巾,帮他擦拭唇角。
谢尧臣没忍住横了她一眼,但还是乖乖支着头给她擦。给了她那么多钱,伺候下他怎么了?
给他擦拭完,宋寻月将毛巾放回去铜盆里,端了醒酒汤过来,手背贴碗试了试温度,这才端给谢尧臣:“王爷把这醒酒汤喝了。”
谢尧臣伸手接过,扫了眼殷勤的宋寻月,沉声道:“你最好不要以为,本王给你银票,就是对你有意思。”
宋寻月忙欠身行礼:“妾身明白,这点银票,不过就是王爷手指缝里漏出来的,妾身有自知之明,绝不徒生异心。”
谢尧臣一笑,饮了醒酒汤,他正欲起身回去,怎知刚站起来,脑袋一重,复又重重跌了回去。
一屋子的人七嘴八舌道:“王爷?”
“烦死了!”谢尧臣扶着头坐起来,没好气的斥道,本来就头疼了,他们还这么聒噪。
辰安看了看外头天色,已是丑时末,正是夜里最冷的时候,酒后最易着风,何况他们王爷只披了大氅。
辰安想了想,对谢尧臣道:“王爷,外头太冷,若不然今晚便歇在嘉禾院?”
他才不想宿在宋家女房里,正欲回绝,怎知宋寻月却道:“王爷醉酒,穿得又单薄,确实不好挪动。王爷歇这里就好,妾身去耳室,绝不打扰王爷。”
本欲起身的谢尧臣复又坐了回去,看了宋寻月一眼,道:“还算识相。”
宋寻月含笑行个礼,拉着星儿去了一旁的耳室。
耳室门一关,宋寻月取出那五千两银子,立到星儿面前,主仆俩兴奋的同时原地蹦跶,但怕谢尧臣听见,即便脸上都开花了,但却丝毫不敢出声。
兴奋好半天,星儿凑到宋寻月耳边,低声道:“恭喜小姐!”
宋寻月听完愈发的开心,总觉的,她的人生,好像真的不一样了。她将银票好生收好,也对星儿低声道:“我们睡觉吧。”
星儿点头,去铺耳室床榻,伺候宋寻月睡下,自己复又取了一套地铺,照旧睡在宋寻月塌边。
而谢尧臣,自是躺上了宋寻月的榻。他头又疼又昏沉,呼吸也跟着有些粗重,伸手盖着自己的额头,闭上眼休息,很快便昏沉过去。
所幸后半夜谢尧臣没有再吐,这一觉安稳的睡了下去。
而这一晚的宋寻月,精神格外兴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一直睡不着,直到天快亮时,方才睡着。
第二日一觉睡到晌午,宋寻月幽幽转醒,睁开眼的瞬间她有些迷茫,但马上便想起谢尧臣昨晚睡在她这里,一下翻身起来,着急唤道:“星儿!”
星儿已经起了,一直候在塌边,见宋寻月起来,忙上前揭开床帘,道:“小姐别慌,王爷也没醒呢。”
宋寻月这才松了口气,从榻上下来,对星儿道:“那咱们洗漱吧,再叫厨房准备些清淡的饭菜,给王爷备着。”
星儿点点头,扶宋寻月去净室梳洗。
梳洗完,宋寻月蹑手蹑脚的从耳室出来,见榻上的帘子还合着,只有辰安守在帘外,便知谢尧臣还没醒。
她指一指外面,辰安会意,宋寻月便悄然走出房门。
她本想着去厨房看看,怎知刚一出门,寄春便匆忙迎了上来,着急忙慌道:“王妃您怎么才醒?王爷也在里头,我等不敢进去叨扰。仪妃娘娘召见,蒋公公一早就来了,在厅中侯了快一个时辰了。”
宋寻月大惊,忙道:“这么大的事你怎么不进来喊我?”完了完了,仪妃,谢尧臣亲娘,让人家身边的公公侯了一个时辰,她怕是要吃苦头了。
寄春忙拉着宋寻月往制衣所,边走边解释道:“我们不敢进去,王妃先别问这个了,快去换王妃礼服,准备进宫去见仪妃娘娘。娘娘心善,是个好人,想来不会太为难王妃。”
一旦王妃和王爷在做什么,撞上岂非要打主人家的脸?
宋寻月紧着跟寄春去换衣,似有想起什么,对星儿道:“你去我嫁妆里,挑一件贵重的礼物,等下带进宫去。”
星儿即刻去办,宋寻月边走,边开始使劲回忆前世关于仪妃的一切。
若她没记错,仪妃娘娘母家姓邹,其父当年因治灾不利,被判斩首。皇帝看在仪妃和彼时还未出宫封王的三皇子谢尧臣的面上,没有为难其家眷,只是叫他们返归祖地,再未启用邹家任何人。
前世她听顾希文提起过,仪妃为人极善,但懦弱,自进宫时便不受宠,但有幸生下一个皇子,这才熬了个妃位。但其母族败落,在宫中只身飘零,自己又不会来事,始终不得皇帝重视,好在她没有野心,不争不抢,这么些年倒也能在宫中安稳度日。
前世在任何人口中,仪妃的形象,都是那么温婉无害。可宋寻月不这么想!
孙氏之所以能为宋瑶月攀上琰郡王的婚事,便是得了仪妃娘娘的信任。
她若没记错,前世孙氏时常进宫陪仪妃娘娘说话,给她带些宫外新奇的吃食和玩意,是仪妃枯燥的生命里,鲜见的陪伴,仪妃很喜欢孙氏,也将她当做唯一真心的朋友。
和孙氏关系好,那必然是不喜她。何况她又占了仪妃心仪的儿媳妇的位置,此次进宫,危!
王妃规制的正式场合礼服,极为华丽繁复,制衣所在王爷吩咐他们给宋寻月赶制云锦的那天,便已着手更改之前以宋瑶月尺寸而制的礼服。
正好已改制妥当,宋寻月一进去,一堆人便围了上来,先有秩有序的将她服侍换了,又拉她坐下,开始重新上妆盘发。
众人将她发髻拆开,在正中盘髻,而后给她戴上缀满珍珠的镂空赤金冠,又在发冠后,左右各插六支赤金步摇。
王府这些婢女手很熟练,很快就给宋寻月更改完装扮,宋寻月只觉头有些重,衣服也沉了不少,但实在没心情欣赏自己此时的模样。
装扮好后,便由寄春带着去见仪妃身边的蒋公公,星儿从嫁妆里挑了一套汝窑茶具,见宋寻月出来,便紧着跟上。
从后小门进了正厅,宋寻月便见一名身着大内公公服侍的人坐在厅中饮茶。
前世她见过皇后身边的公公,便是当时身子不行了,皇后遣人来问候。这位公公衣服上花纹,不如皇后身边那位华丽,但也比寻常的素衣小太监,瞧着有身份,想来是仪妃身边的掌事公公。
宋寻月上前,欠身行礼:“公公对不住,叫您等候这么久。”
蒋公公瞧着和她爹差不多年纪,虽冷着脸,但眉眼看起来不像是尖酸刻薄之人,瞧着倒是颇有眼缘。
蒋公公亦同时起身行礼:“老奴怎敢担王妃娘娘的礼,王妃折煞老奴。只是仪妃娘娘有请,王妃起的委实晚了些。”